军中庆宴,澄澄火光,把酒液照的更烈,士将名功于喉间融烫,滚人千肠,醉意稠浓,烧成夜宴。
即使是坐上尊,楼绾岑恍惚觉自己不过是身作金樽,杯壁倒浮百人推盏豪饮,影影绰绰, 烈酒不熔杯,徒氤氲一双眉下眸。
她看着下座将主位给她的父亲,虽是承认了她的位置,但是楼绾岑知道,其实父亲对她的行为也是有所不喜的——他还是不认可。
思索许多,不待宴散酒冷,楼绾岑便先离席了,帐中越热,出来后便越发觉得唇冷齿冽,抖颤,一时冷热不分。
深呼一口气,才可于此刻,嗅得一丝腾升的尘腥酿香,弥散了转瞬即逝的醉意。
夜幕覆于千万道拆裂的黄土梁峁之上,天地间一点点微光,徐徐闪烁,火把之间,楼绾岑随着副将刘忠,登上城台。
光线昏暗的天空下,执着兵刃的士兵,武器上闪烁着冷冽的白光,冷寇的四野里,罡风呼啸,摇撼着枯黄的乱草和纷乱的树丛,明月孤悬,排成高处,月光人影与火光摇曳交映。
看着下方的光景,楼绾岑胸中充斥着激昂——她只知道,登得越高,就离苍穹越近。
“绾绾。”
风将不远处的声音稍带过来,楼绾岑扭头便看见了本来该在宴席上的父亲。
银丝如雪却梳理得整整齐齐,宽阔的额头下,浓眉如剑,虽已染上了岁月的霜白,却依旧透着一股英气。
他的身躯略显佝偻,却依然能让人想象出当年身披铠甲、威风凛凛的模样,双手布满老茧,那是常年握刀持枪留下的痕迹,见证了他一生的戎马生涯。
这是她引以为傲的父亲,却也是个看不清形势的人——楼绾岑别过脸去。
“我们父女可是许久没单独说过话了,我们是至亲,有什么掏心窝子的话不能说呢。”
刘忠很识相的拿着火把下去了。
“女儿怕说了后父亲不喜。”楼绾岑定定看着楼镇烽。
“你且说无妨。”
“好,我不想要您给子女打闹似的放权,而是掌权!不要您纵着我,以疼爱女儿的意思让我在军中活动!
我要当楼家军的将领,楼家的继承人!明明女儿有这个能力,父亲为什么总是含糊我真正的意思?就因为我是女子,这种可笑的理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