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反驳?我不会生气,我可拿‘仙师’最在意的誓言发誓。”
“......”
“因为你无话可说,内心是认同的是吧?穆翊钧看着不是个宽容大量的,你扪心自问,他是否是个合适的继承人?”
燕寻风:“......太子殿下如今还稚嫩,有我等做臣子的辅佐,自会成长。”而且他们好像也不是很熟,谈这么敏感的话题不好吧?
“哦~那就是不合格嘛,你还是认可我的话的——你被赶到这里难道不是他忌惮你吗?功高震主。”君臣之间不就这点破事。
刘忠听的汗颜,恨不得捂住耳朵,干脆装聋作哑,默默挪开了位置——这位仙师也太会抓重点了吧?而且真的一针见血、步步紧逼啊!这是他能听的吗?!
燕寻风哑口无言,甚至觉得冷汗要流下来了——对方将这一切都剖析开了,而且政治敏感度很高,直击要害。
“......冒昧问一下仙师的仙龄。”
“二十。”
比他还小啊!燕寻风保证军中不会有人跟仙师说什么朝廷的纠纷——这哪是仙师啊,怕不是哪个隐士的弟子?出来分析世道了。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看待你们大雍的风光,大雍从前多少兴盛我不知道,但是百姓终日苦苦挣扎,这看着可不像兴盛之兆——单单拿军队来说,此前的大雍如何,现在又如何?”
“以前不论出身,军功换绩,现在......兵刃入喉,尸叠如山,却是贱藉入史册,潦草余生。”
燕寻风言语中也隐约透露出不满,叫刘忠心惊胆颤——燕将军这是真给洗脑了啊?
“咳咳咳。”
得到暗示,燕寻风便也不说了——他差点被带沟里,这位鹿仙师的嘴当真是厉害,跟那些言官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百姓何时得救?天道不合!百姓安稳度日,却被人祸所害——当愤怒和不满超过了限度,当连像狗一样生存下去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反抗将会是唯一的道路。”
对于乱世的征兆,大雍已然日薄西山,各种社会乱象频出,社稷江山,倾覆在即了——世道潦草,已经装不下这兵荒马乱的朝了......
刘忠和燕寻风都没有说话,造反的话题从古至今都是高危字眼,但是不置可否的是,两个人也觉得大雍的命数将尽,危在旦夕。
而且燕家的军权和中央皇权矛盾正是尖锐的时候。
历史上,共同创业的君臣,大都逃不过“四同”的结局:同舟共济、同床异梦、同室操戈、同归于尽。
楼家、燕家都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飞鸟尽良弓藏”,掌握军权的两家,终究避免不了被猜忌——就算两家安分守己,甚至子嗣只生到一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为止。
燕寻风的祖父当年便是被皇帝(不是开国皇帝,是老皇帝)诏令唤回,失去痛击草原的机会,为保家族,后自尽谢罪,叫燕家举家迁去边疆——那骇退敌寇三百里的姓名,最终化作了诏书上不甘的低吟。
那年家中的老祖母,着旧衣,扶门望,悬梁尽。他心中的报国志,冷水熄,风烟散,转头空。
原来从来没有什么君臣和睦,有的只是猜忌和隔阂。
(曾国藩,晚清四大中兴名臣之一,世人称赞他"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文中的乱世三总结是曾国藩提出的,翻译成大白话了。)
(“虎符”:古代用于传达命令、调兵遣将的兵符,因其形似老虎而得名,由左右两半组成,各自的铭文完全相同,右半由中央保存,左半则发给统领军队的将领,调动军队时,由君主或皇帝派出的使臣将符两半相合,方能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