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白帝子撑着下巴,好奇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忘了?”
“对,失忆了。”白帝子点头,“进阶的后遗症,什么都忘了,完全想不起来……”
槐诗叹息:“别敷衍我了行么?哪里有这么离谱的后遗症?”
“反正有就是了!”
白帝子抬起手指,摇摇指向了槐诗,让槐诗的肚子再次开始隐隐作痛,不允许他在纠缠这个话题:
“从头开始讲,讲清楚一些!”
“行嘛行嘛。”
槐诗摇头,揉着面。
反正距离做好还有一会儿,总不怕没有话题聊。
“那就从新海开始讲吧……”
一个小时之后,槐诗感觉自己的嘴干了。
原本他以为很短的一件事情和见面,几分钟就讲完了,结果没想到,她却听不够,不停的追问’然后呢?’。
槐诗一旦不肯说,她就摆出一副要暴力催更的样子来,完全让人无可奈何。而且……以自己现在的状况,多半有可能还打不过她。
这就很悲伤了。
只能从头开始讲,做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考试怎么样,什么时候加入了天国谱系,一直到现在,成为了东君。
一碗最普通的西红柿打卤面都煮好吃完了,她还不肯停,直到槐诗举手求饶,再无东西可讲。
“诶?原来是这样吗?原来只见过一面啊……”
她放下快子,好像沉思着一样,了然点头:“我懂啦。”
你懂了什么!
谜语人把面还给我!
就在槐诗想要发问的时候,却看到她忽然笑了起来。
那样的笑容,满足又愉快,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让槐诗越发的一头雾水。
“为什么你好像比我还开心啊?”
“当然为你高兴呀。”
白帝子眯起眼睛,得意的笑着,就是不肯回答。
可是,那样的神态,却令槐诗微微疑惑起来,仔细端详,分辨着她的模样:“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因为你不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啊,槐诗。”白帝子点头,煞有介事的告诉他:“总会有所不同的,我觉得这很好。”
“……”
洗碗槽前面忙活的槐诗叹了口气,严肃警告:“如果你再这么谜语人的话,这天就没法聊了。”
白帝子摇头:“不,我只是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是啊是啊,为了什么呢?我好好奇呀,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
槐诗敷衍的回应,准备把锅和碗洗干净收起来。
“唔,我想想,大概是……”
她想了一下,忽然说:“杀掉你。”
那一瞬间,槐诗僵硬在了原地。
感受到了,抵在灵魂之上的恐怖寒意——如同货真价实的利刃一样,自虚无中出鞘,跨越了距离,在自己察觉过来的瞬间,已经无从躲避。
当他僵硬着回过头的时候,便看到了身后的白帝子,还有她抬起的手指。
足以令自己神形俱灭的力量,近在眼前!
刺出!
一切已经都来不及。
那一根手指,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然后,啪的一下。
恶作剧一样的,敲打。
一切寒意和悚然都消散在她的笑声里。
“不要乱开玩笑好么?”槐诗再忍不住恼怒,瞪眼训斥:“你是哪里来的熊孩子么?”
在刚刚的瞬间,他竟然真的感觉自己有可能要死了。
前所未有的清晰。
可遗憾的是,白帝子没有再回答。
回应他的,只有渐渐靠近的身影,跨出了最后的一步。
张开了手臂,拥抱着他,如此的轻盈,一切都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令槐诗石化在了原地。
“呃……那个……面再好吃,也……不用这样吧?”
槐诗僵硬着,无所适从:“咳咳,我原谅你了,其实不用这样,道个歉就行了,真的,我……不图这个的……真的……”
她没有说话。
只是,那样的触感却渐渐消失无踪。
就在槐诗的眼前,那个身影从凝实渐渐虚幻,闪烁,穿过了他的身体,如此缥缈。
“唔?造成的扰动太大,信号又开始糟糕了啊。”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迅速透明的身体,无奈的轻叹着,最后,看向那一张呆滞的面孔时,笑容依旧愉快。
如此的充盈和满足。
“加油吧,槐诗。”
失去了白鸽的少女微笑着,郑重道别:“祝你能够拥有幸福的人生和未来。所以,请不要放弃……”
她说:“不要忘记你自己。”
道别的话语,随着她一起,消失在了空气里。
只留下槐诗在原地。
低头,凝视着手中重归洁净的碗,回头,看向光洁如新的后厨时,便再忍不住开始怀疑:
这究竟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正所发生的事情呢?
她真的存在过吗?
亦或者说,只是自己的臆想?
可空气里,还存留着未曾逝去的气息,那些轻盈又飘忽的味道,像是雨后的茉莉。
如此清晰。
许久的寂静里,他无奈的看着她曾经坐着的位置,许久,再忍不住叹息:“喂,谜语人就算了,起码说句再见吧!”
遗憾的是,无人回应。
只有回忆里轻盈的笑声回荡在寂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