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御驾回宫。
连绵数里的天子仪仗越行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伺候四阿哥的陈嬷嬷,双手撑地艰难的想站起来,可跪得太久膝盖及小腿麻得厉害压根使不出半点力气,陈嬷嬷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过还好强撑住了,这一瞬间的功夫,腿部恢复了点知觉,如小锤压着骨头寸寸砸过的撕裂疼痛顿时袭来,疼痛中还夹杂着如万蚁啃噬一般的酥麻。
难过得陈嬷嬷霎时间全身上下都渗出一层虚汗,她咬牙哆嗦着弯腰前去搀扶弘历:
“阿哥起来吧,等下日头毒了会中暑的。”
弘历借着她的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两人扶持着慢慢返回圆明园东门。
御辇上,皇上眼神微闭似在养神,半响后顾自说道:
“嗯,礼倒是没废。”
蜷缩在一旁的伺候小夏子,似乎没听到皇上的话,依然不急不缓的扇动着扇子。
一行人回宫才安顿好,祺贵人就火急火燎的前往景仁宫。
祺贵人那日得了曹琴默的指点,当晚就将消息告诉皇后,年久越深之事,皇后不抱太多希望,可还是示意鄂敏下去查证了。
鄂敏倒也厉害,竟走访了无数人家,得知甄远道从康熙四十八年到康熙五十三年,确实在西城胡同里养了个外室。
但那外室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只说看着不像中原之人。
鄂敏继续往下深查,竟在牙行中找到了当年甄远道签署的租赁凭证。
鄂敏将此事上报皇后,皇后思怵良久只说风月之事,最多只能让甄远道的名声有所受损。
除非能查到那名叫何绵绵的女子确实有问题,才好弹劾。
可祺贵人不知道这些,她从七月等到现在,眼见甄家显赫依旧,就耐不住性子来找皇后。
皇后被她的急躁闹得头疼:“本宫跟你说了多次了,欲速则不达,一份没有实证的说词,是无法定甄远道罪的。”
祺贵人低着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嫔妾只是不想日日再看着甄嬛那张得意的脸。”
皇后看她那副心气颇高又自以为是的样子,如果不将话点明,祺贵人定会坏了她的布局,她无奈道:
“皇上五月起驾圆明园前,曾要求京中大小官员作诗谴责钱名世,如今已经过了三月有余,本宫可听说甄远道迟迟不肯动笔,其中原因只有甄远道知晓,你说皇上还能等多久?”
祺贵人还有点懵懂:“皇上是不是看着甄嬛有孕,就不想追究这事了?”
皇后用一种颇为无奈的眼神看着祺贵人:“本宫了解皇上,在他心里最看重的江山,最需要的是君臣一心,皇上在给甄家机会,就看甄家能不能把握住,能握住本宫就从其他方面下手,握不住,本宫就顺着皇上心意走,到时你阿玛在前朝就好使力了。”
祺贵人更急迫了:“娘娘能想到的,万一甄嬛也想到了呢。”
皇后终于忍不住朝祺贵人翻了个白眼:“所以,本宫让你留在甄嬛身边,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甄嬛有半点觉察。”
“你只需按往常一样,日日闹得她头疼就行了,她本来就在孕中,最容易心烦意乱,你做好这一件就帮了本宫大忙了。”
祺贵人被说得耷拉着脸,皇后的意思是她做不了什么大事了嘛。
她本想再分辨几句,但看到皇后面色不善,最终只好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