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权德晦离开时,裴皎然和李休璟也带着贺谅他们出了城,一行人往合阳县奔去。
为了方便赶路,不得不弃车骑马。周蔓草和武绫迦被拱卫在中间,而她和李休璟则在前面引路。
豆大的雨点无情地落了下来,砸在头顶的斗笠上。雨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嘉嘉,不行雨太大了。我们在前面的粥铺歇一会,再赶路如何?”李休璟道。
闻问裴皎然颔首。
一行人策马赶向粥铺,勒缰下马。进了粥铺,裴皎然往锅前走。探首望向锅内,锅内粟的少得可怜,拿锅勺一来竟然还能捞出不少泥沙来。
睇目四周,一个看守的吏卒也没瞧见。裴皎然冷哂一声,丢了手中的锅勺。
喂完马进来的李休璟瞥见她这模样,将手中胡饼递了过去,“先吃点东西吧。”
掰着饼咬了一口,裴皎然偏首望向在一旁吃着饼的周、武二人。她闭上眼,面上疲态尽显。
一行人连夜赶路,已经是人马皆疲。眼下雨大,正好可以歇一歇。
“喝口水。”李休璟将水囊递给她,“下面先去合阳?”
接过水囊仰头饮着,裴皎然道:“那两个御史台的里行,应该快到合阳附近了吧。那我们可以再等等。”
这两位里行的御史,皆是刚从地方调任回长安的。她翻过他们的履历,还算满意,才从御史台调了他们随行。此前一进同州,她便安排二人先行一步,前往受灾的县核查灾情。至于剩下的水部和仓部二司的官员,也被她安排去检覆各县受灾和赈灾的情况。
身为户部侍郎判度支,又有参政知事一衔的裴皎然。这次出任巡抚赈给使,顶着便宜行事的权利,不仅不需要和地方上通气,甚至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随时处置违律者。但是她仍旧选择了稳妥为主,并不正面和同州的士绅们对上。
虽然明白裴皎然这番安排意欲何为,但是李休璟还是目露担忧。他知道,她对实情的掌握甚为看重。只有了解实情才不会被动,也有足够的底气去和那些人谈判。
把水囊还给李休璟,裴皎然起身走到粥锅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热气腾腾的锅。
可惜锅里清汤寡水,无米无粟。她舀起一勺粥盛入豁口的碗中,仰头喝了一口。
只是一口,裴皎然便吐了出来。抹去嘴上痕迹,摊开手掌。她的掌心躺着一粒黄豆大小的石子。
“嘉嘉。”武绫迦皱眉看着她。
闻言裴皎然却是一笑,“即使再饿也吃不下的食物,足见有多难吃。有机会一定要请权德晦自己喝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