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目光凶狠的流民,裴皎然牵唇。她清楚在士绅豪强的极尽剥削下,这些流民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轻易冲击府衙。虽然他们触犯了律法,但是本地的县廨和士绅也未必干净到哪里去,更谈不上无辜。
“你们是哪个县的镇兵?”裴皎然笑着问了句。
“我等是合阳来的。”那人回道。
“合阳的镇兵?那我问问你,此处粥铺是谁所设?为何不见看守的官吏?这锅中之物,你们觉得可以吃么?”裴皎然剪手而立,目露冷意,“还有你们要拿人可有公函?”
被裴皎然一连串的话噎住,对方眯眸打量着她,目光转落到李休璟身上。见一众人皆是气度不凡,眸中疑惑渐重。
旁边忽然上前一人,与他附耳低语起来。
话落那人愤然挥刀:“听说附近常有流寇作乱,为祸乡里。本将这就擒下尔等,交由明府论罪。”
听着那人的话,裴皎然一笑。
“那我便随你们走一趟吧。”
似乎是没想到裴皎然态度转变的居然如此之快。那人目露狐疑,却依然打发手下将他们一行人捆好,连人带马一块押着前往合阳。至于那群百姓也被押了回去。
摸不清他们的身份,一路上对方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们。只是捆裴皎然的时候,比旁人都要捆得紧。
一路往合阳去,路上不断有流民路过。但是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甚少有男丁。睇目四周,裴皎然面浮讥诮。
天黑前。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合阳城,城门紧闭不说,门前还竖了竹栅栏。并且还有镇兵在门口维持着最基本的警戒线,见到他们被押解过来,上前核查了那人的身份,才放他们进去。
此时的县衙依然是灯火通明,一众衙役围了上来,各个手持木杖。
“周镇将辛苦。这些人是?”一葛色袍服的人指着他们道。
“哦,盘踞在同州的流寇。这不是碰巧让我遇上,所以一并将他们擒了回来。”周镇将冷声道。
闻言裴皎然沉首不答。
倏忽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浅青襕袍的中年人,在衙役的簇拥下大步进了殿内。那周镇将,见到来人迎上前。
“明府,末将已将冲击府衙的刁民们悉数抓回。”说罢他指了指裴皎然,“这女贼是意欲救走刁民的流寇。说不定就是他们唆使百姓冲击府衙,好借此造反。还望大人严审他们。”
无端被周镇将打上反贼的名头,裴皎然冷哂一声。神色傲然地看向合阳县令。
见裴皎然这副模样,周镇将怒道:“大胆刁民,见到明府为何不跪?”
“不过一区区七品县令,也值得我跪?”裴皎然莞尔道。
“放肆!按我朝律造反按大逆论处,你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如此狂妄。”说话间合阳县令已经走到主位上,怒视着面前神色自若地裴皎然。
“到底是谁死到临头,还不一定呢。”尾音刻意拉长,裴皎然看着合阳县令,“轻言断人性命,明府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难不成你还指望能有人来救你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