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响声落下后,她几乎能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远处有烟尘弥漫,喊杀声齐齐扑入她耳中。是她藏着最深的那一支伏兵出动了。
然而就在此时,有刀锋从她眼前掠过。裴皎然温和地着看向一脸狰狞的袁公台,嘴角噙笑。然下一瞬刀锋被寒槊挑开,血肉之躯被槊峰穿透。嘈杂中有人在唤她。
闭眼再睁眼,只见有人朝她伸手。顺着手往上看,是一双裹挟着怒意和后悔的眸子。他本该是温柔深邃的。
他也来了。不过他不应该留在城里帮她稳定局势,等她回去么?
裴皎然握住了伸向自己的手臂,顷刻间被对方拽上马,拥在怀里。
“李休璟。”裴皎然沉声唤道。
“我在。”
“该收网了。”
“好。”
博山炉里散着荀令十里香的气息。天青色的轻容纱帐遮住了秋阳,仍有虚虚渺渺的日光悄然溜进了帐中。裴皎然眼帘微颤,想要转个身,奈何浑身疼的厉害。她沉默半晌后,缓缓睁眼。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帐外的人牢牢握着她的手。
隔帘望向外面,即便看不清究竟是谁。但她也在朦胧中,捕捉到对方脸上的一丝自责以及解脱。
“情况……”话说了半句,裴皎然又将其咽了回去,温声道:“多谢。”
光影随着帘幔掀起,落在裴皎然面上。望着探进半个身子的李休璟,她抿唇。
“渴么?”李休璟笑问。
“渴。”裴皎然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她其实很想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直觉告诉她,眼下还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趁着李休璟去倒水的功夫,她垂首看向自己。手上和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精心包扎过。然而腹部和肩上传来的疼痛在提醒她,她经过何种事。
帘幔再度被挑起,李休璟递了水给她。掀起纱幔挂在玉带钩上,让更多的阳光落在裴皎然身上。之后敛衣坐在榻边,侧首看着身边的人。
“为什么不问问我结果?”李休璟握住她的手,贴在心口。他语气温温柔柔,却仍带了一丝执着。
闻问裴皎然眨了眨眼,微垂着凤眸完全沉闭,“因为我信你,所以不用去问结果,”
“袁公台还有口气,眼下已经在州狱里关着。梓华神那帮信众已经被剿灭,那座庙宇也已经拆了。蔡希烈的残党,悉数被韦皋押解回楚州。”李休璟望着她,语调平静,“你还有什么要做的?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