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瞳游曳到眼角,裴皎然勾唇。
“韦皋有意问陛下讨扬州。”裴皎然手指轻叩着栏杆,语气惋惜,“他此次协助神策军平桓锜之乱有功。而扬州也曾为淮南治下,他有意向陛下讨回此地,倒也无可厚非。”
“扬州……”沈云舟皱着眉没说话。
虽然说浙西没了扬州,地位不至于一落千丈,但是扬州作为江淮水路的转运枢纽,实在是一块让人难以放弃的肥肉。
思绪至此,沈云舟抬头看了眼裴皎然。他一时间无法断定她到底会怎么做。即便她曾经许诺过,会在自己接任浙西节度使上出力。但也没说是有扬州的浙西节度使。
察觉到沈云舟目光有所凝滞。裴皎然微微挑挑眉。
思忖片刻,沈云舟道:“裴相公,以为该如何?”
听着沈云舟把问题又抛给自己。裴皎然敛眸喟叹一声,“失扬州未必是坏事。沈使君要把眼光放长远。来日中枢未必没有你一席之地。”
言尽于此,至于沈云舟要如何理解 ,并不是她能左右的。
借故不胜酒力,裴皎然携了周蔓草和碧扉离开。三人并肩而行。
裴皎然负手站在柳树下,看着周蔓草和碧扉小心翼翼搁了莲灯入水,莞尔道:“把它们推远些,可别让别人的灯撞了。”
“女郎为何不许愿?”碧扉回头看她。
“许愿?”裴皎然笑了笑,没再说话。弯腰拾起搁在一旁的莲灯,一面推其入水,一面温声道:“我的愿天地不能给,只能依靠自己。”
抬眼望去河面上盏盏莲灯,犹如璨星。承载着百姓的期望,流向未知的远方。岸边的丝竹与欢笑声所呈现的太平盛景,皆是需要力量作为依托。
然而她所愿。是她在权力的高峰上更进一步,同样也是需要能力作为依托。眼下她所获的,离终点尚有些距离。
目送自己那盏莲灯和二人的莲灯,汇聚在一块,裴皎然笑道:“你们扬州有什么想买的物什,尽管买。再过几日,我们得回去了。”
“哪里还有什么可买的。胭脂水粉那些,我已经给长安的姐妹们带了不少。”周蔓草深吸口气,微笑道:“女郎,此地会一直繁华鼎盛下去么?”
闻言裴皎然嘴角噙笑,“如何不会?你莫不是打算以后来此地养老。不过么,这扬州的确是个好地方。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二。”
自己身边绝非永远的安全清净,而她也不会强求人留在她身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暂且不必。这一路跟着你,我也是大有收获。” 周蔓草冁然莞尔。
话落耳际,裴皎然面上笑意渐深。三人离开岸边,回到热闹的人群中。
随着河道竣工,裴皎然也清闲下来。着人算好这次开河所用的经费,亲自核查过再呈送回长安。
交付完手中事务,裴皎然携着一众官员从水路往洛阳,再从洛阳走陆路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