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中书省执牛耳者发了话,再加上右补阙又是从七品的官职,且又确实空着,吏部调令给的也爽快。
调令一被送到御史台,魏台端虽然颇为诧异,但还是将李敬唤来,嘱咐他跟着中书外省派来的书令史去拜见裴皎然。就连本该要给的光台钱,也一并免了。
太极宫沐浴在夏阳之下。中书外省的公房里,肉眼可见的忙碌。李敬缓步跟在书令史身后,二人前后步上通往中书侍郎公房的楼梯。
“裴相公,李补阙来了。”书令史拉着李敬在公房门口驻足。
公房的门敞着,只见一紫袍人正坐在案前批阅公文。
闻言裴皎然从埋首在堆积成山的文牒中抬头,笑盈盈地看向门口,“来了。不必拜见某了,熟悉一下外省的情况,再去拜会一下苏相公。往后补阙上若是有不明白的事,可以问问封拾遗。”
“喏。”李敬道。
跟着书令史离开后,李敬睇目四周,压低声音道:“我还以为裴相公会交代我很多呢。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让我走了。”
“外省事务繁忙,相公哪有功夫各个都亲自去交代。”书令史拍了拍李敬的肩膀,微笑道:“你放心。裴相公看着年轻,反倒是最好相处的一个。走吧,我领你到各处转转。”
公房内,坐了许久的裴皎然长吁口气,起身踱步到窗前。今日是七夕,李休璟说他会赶在今日回来陪她去街上观灯。对于观灯放灯之事,她实在无甚兴趣。不过忙了这么久,去街上走走,也不是什么坏事。
下值后,裴皎然拒绝了中书外省会餐的邀请,直接往崇义坊的家里去。
虽然还未至傍晚,城中各处已经是珠灯高悬,街上行人彩衣相叠。穿过坊门,看着暗曲中熟悉的身影,裴皎然弯了弯唇。
“躲着做什么?莫不是不想见我?”裴皎然抱臂倚在自家门前,唇梢微挑。
闻言李休璟慢悠悠地从暗曲里走出,望向裴皎然,“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了。”
“我何时骗过你?”裴皎然扬了扬下巴,语调柔柔,“进来帮我挑件衣裳呗。”
挽了李休璟胳膊一道进去。裴皎然从箱笼中翻了衣裳出来,搁在榻上。
“穿紫色吧。你穿紫色好看。”李休璟倚着凭几,语气十分肯定。
“日日穿紫色,换个颜色不好么?”裴皎然翻了条绯红鱼鳞纹襦裙和件象牙色卷草纹短衫出来,“这套怎么样。”
闻言李休璟坐直身子,颇为认真地打量着裴皎然手中的衣裳,点了点头。
换过衣裳,又用假髻连同自己头发混在一块绾了个交心髻,裴皎然方才和李休璟一块出门。
出门时天色已暗,坊内颇为热闹。二人穿过熙攘人群,李休璟紧紧握着裴皎然的手。
“今日只有我们和阿耶阿娘。”李休璟偏首望她,小声道:“不用太拘束。”
“我像很拘束的样子么?”裴皎然道。
李休璟摇摇头,“没有。我这不是怕你临阵脱逃么。”
说话的功夫二人已经走到了李宅。门口的仆役一早就得了吩咐,眼下瞧见二人过来,连忙迎上来。
“我们不在正厅吃,免得惊动其他人。”拉着裴皎然的手步上连廊,李休璟道:“在后面的花园里。”
穿过扶疏花木,洞门曲桥,假山石桥。终于看到了湖边上的小亭,亭内已经坐了两人。
“阿耶,阿娘。”李休璟唤道。
听着他的声音,亭内两人纷纷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