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地一声笑开。裴皎然垂下首,目露恭谦道:“晚辈不敢居功。能得岑公相助,已经是万幸。某想若来日政事堂执笔者为岑公,实乃朝廷之幸。”她眸光深邃,“某不才,只盼能与岑公共事,为天子效力。时候不早,晚辈告辞。”
“也罢,裴相公且去吧。既然谢台端和李润勾结,意图构陷你。这事绝不能姑息,其幕后主使者也要一并揪出。老夫绝不允许此等奸臣逆党为祸朝政,陷害忠良。”
听着岑羲的话,裴皎然笑而不语。拱手施礼后,转身离去。
出了门下省,裴皎然闭目在廊庑下站了好一会。方才吐出口浊气。
出了承天门,裴皎然遂往中书外省去。然还没坐下一会。庶仆在外禀报说陛下请她即刻前往立政殿。
诧异地看着门口。思忖片刻,裴皎然道了句知道了。
顶着炎炎夏日,往返在承天门与中书外省之间。饶是铁打的身子,也不免有些疲乏。好在立政殿内摆着冰块,踏进此中,萦绕在身上的暑气也减轻许多。
抬首扫了眼殿内。除贾公闾和张让外,太子和吴王亦在场。
“臣裴皎然叩见陛下。”裴皎然道。
“啧,裴相公这是怎么了?”魏帝目光落在她身上,讶道:“听上去似乎有些虚弱。”
“无妨,臣只是觉得有些头晕。”说着裴皎然抬起头,“陛下放心臣无大碍。”
“行了,不必在朕面前逞强。张让,让人给裴爱卿搬张席子来,你们也都一并坐下吧。”
话落耳际,张让向站在一旁的两名青衣内侍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再去搬张垫子来。
谢过魏帝,众人相继敛衣坐下。裴皎然看了眼为自己搬来席子的内侍,目露思量。
“朕听仲达说,是裴卿你提议让今日在政事堂的众臣,在收书的奏疏上署名的?”魏帝道。
闻问裴皎然颔首,“是。臣以为曹寺卿提议收书一事,虽然是利国利民,乃至于千秋万代的好事,但毕竟事涉甚广。若只有贾相公一人上书,容易让人觉得他有自肥之嫌。可若是皆有此意,陛下想要推行此令,也不会处处被掣肘。”
听着裴皎然的话,太子移目望了过来。他看得出来,她是想用一纸诏令将所有人绑在一块。
白纸黑字写着呢。纵然那些世家在看到政令的时候,会有抵触,但是你们在朝廷的话事人,已经同意参与。即便想要拒绝,也要掂量掂量,是否具备这个实力。即便有实力,也要想想做此事的后果。
“你这小貉子果真狡诈啊。”魏帝眯着眼睛打量她,“倘若他们仍旧不想将家中藏书贡献出来呢?”
“陛下,书籍是死物。支撑门阀穹顶的也不是这些书籍,而是通过书籍所获得的经验和培育出来的人才。倘若世家因此而拒绝朝廷的政令。”裴皎然哂笑一声,“臣只会觉得他们目光短浅,不堪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