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难得这般失态,漫兮漫其赶忙上前。
皇后死死盯着两人,咬牙道:“所以,你们到底是本宫的人,还是母后的人?”
皇后现下是草木皆兵,有点谁都不信的意思。
这模样把漫兮漫其吓坏了,跪下:“奴婢只效忠皇后娘娘,绝不敢叛主。”
皇后来了永寿宫。
此时,楚太后正捧着布料刺绣,皇后不用猜都知道,又是为了那对龙凤胎。
“哀家老了,如今穿针引线的活都难办,华儿来得正好,来帮哀家扯扯这线。”
皇后瞧着太后,这是一向疼爱她的姑母,这是她一向敬重仰赖的姑母!
皇后开口就是哽咽地:“姑母,你既是如此疼宠孙辈,如何能狠得下心要了侄女孩儿的命!弟弟的孩儿是您的侄孙,侄女的孩儿就不是吗?!”
楚太后拿着针线的手抖了一下,缓慢放下手里的东西,才转过身。
瞧见皇后红肿的眼,微乱的发髻,微微颤抖的身子,楚太后到底悠悠长叹一口气。
在那人偶被小云氏揭发出来后,楚太后惊觉自己走错了一步棋。
华儿对徐氏恨之入骨,处心积虑也要害她的命,楚太后原是想着祸水东引,不论如何能转移些案件注意,若是成功陷害最好,即便没有成功也能叫帝妃生出裂痕。
许是她真的老了,太久没动手,事儿都才布局下去,云氏就这般行径,推翻了她的棋盘。
露了马脚,顺着查下去,本就有悬疑的徐氏之死更易查办了。
楚太后幽幽长叹一口气:“哀家也是有过自己的孩儿的,一个胎死腹中,一个没活到周岁便薨逝,这宫里,孩子有这么好生,有这般好养?哀家也不是一开始便心机深沉的。华儿贵为皇后,不论哪个皇子继位都是太后,可一旦有了嫡子,若荣登大宝也罢,若不能,负累的何止是华儿的性命?还有楚家上下。更何况,一个腹中的孩儿,总比殚精竭虑养大再遇难地好,你就瞧李氏前头疯魔那样,还不晓得?”
亲口听见楚太后这样说,皇后那点期待就落空了。
凤仪宫里淳祈帝是如何斥她的?
“朕承认伊始朕是做了不留嫡子的决定,故叫瑶光送了那碗汤。诚然楚家势大,若清华有了嫡子,只怕楚家再不肯放权,便是逼朕也要叫嫡子做皇太孙,做未来的太子、皇帝!但朕太子多年,受的桎梏可还少?到底是朕的嫡子!朕岂能不对人抱有厚望?再者,是男是女都不晓得,朕岂是这般胆小懦弱之人?故,最后,朕还是换了瑶光的药。”
“然清华还是失了孩子,朕心有疑虑,暗中查探,令朕未想到的是,给清华换汤药的,正是朕的嫡母,清华的姑母!”
皇后不可置信地盯着帝王:“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若是如此,陛下岂能忍心徐氏遭了臣妾多年报复?岂能容忍臣妾对徐氏的怨恨!是不是因臣妾害了徐氏,所以陛下把罪推到母后身上,要臣妾心如刀绞!”
淳祈帝的眼里有些怜悯了:“不信?那你自可去问问你的姑母!当年,朕也曾问过母后,母后说父皇本更爱冶王、雍王,朕这太子要做得完美无缺才好!楚家一个皇后,一个太子妃,已然足够惹眼,父皇本对楚家揽权不满,如何能忍受出一个带着楚家血脉的皇孙?若如此,是不是皇孙妃也该是楚家小女了?诚然,舍弃孩儿是为了稳固朕的地位,又何尝不是楚家为求自保?一旦冶、雍两王登帝,同母后相争多年顾氏会放过母后,还是新帝愿意放过同朕牵连颇深的楚家?”
皇后死死咬唇,声音是带着绝望的嘶吼:“腹中胎儿?可姑母!那是已经成型的男胎啊!他活泼好动,每日总要踢几回孩儿的肚子,孩儿没有一天不期待儿子落地,母后!姑母!你怎就忍心?”
“华儿总以为姑母真心心疼侄女,甚至同母亲还不如姑母亲密!可,姑母和父亲就这般,为了权利地位,放弃了华儿的骨肉吗?还是姑母自己做不成母亲,就不想瞧见华儿舐犊!”
皇后抽噎着:“为了楚家?为了楚家?什么都是为了楚家!为了楚家做这太子妃!还要为了楚氏未来保驾护航!造福的是谁!是侄女那天之骄子的嫡弟吗!原姑母如此喜爱那对孩子,不过是姑母、母亲、父亲全都偏疼嫡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