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才用完一碗炖得软糯的参片鸡汁粥,嬿婉就察觉到小腹蓦然一痛,她低声叫春婵“扶我到产房,我怕是要生了。”
搬回长春宫后,她依旧住在西配殿,一应事物都是她用惯了的,连侍候的也多是她从前亲手带出来的宫人,倒是更让人安心些。
春婵没有嬿婉的镇定,变了脸色,一面和澜翠一起小心翼翼的扶着嬿婉往产房走,一面叫来王蟾去请接生嬷嬷和太医。
嬿婉这胎养得精心,但到底是头一胎,产道开得慢,依旧痛得撕心裂肺。
躺在黄花梨雕花架子床上,嬿婉痛得昏昏沉沉,却依旧咬着牙,尽力保持自己的清醒,目光所至,俱是头顶的锦帐上瓜瓞绵绵的图样。
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子孙像瓜蔓绵延一样连绵不断,子子孙孙世代昌盛繁荣。
嬿婉嘴里无声的反复念着这两个词,在撕裂般的痛楚和下坠感中苦苦坚持着挣扎。旁边的接生嬷嬷大声的喊着“娘娘用力啊,娘娘——”
澜翠守在嬿婉的床头,焦灼却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只用一边含着泪,一边帕子轻轻的拭去她额上不断渗出的豆大汗珠。
进忠在一道门之外,不敢往门口守着的皇帝和皇后跟前凑,只能站在宫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听到里面偶尔溢出来的一两声痛苦的呻吟,只觉得被唬得神魂俱灭,眼冒金星。
他一个根本不相信神佛报应的人,在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候,也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傲气低头。
仰着头闭着眼狠狠攥拳,他不知道该求谁,满天神佛谁最管用,只能胡乱祈求道“菩萨佛祖老天爷,我求求你们了,都睁开眼睛救救我们令主儿吧,保,保佑她顺利生产,求求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