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顺着她的话道:“正是姐姐说的这样,既然高大人是硬不起心肠,学一学诸葛亮挥泪斩马稷的,倒不如眼不见为净,早早地告老还乡,也算是为了子孙后代积攒福气了。”
她推心置腹道:“这话若在旁人面前我断不会说,倒像是我见不得谁好似的。可是姐姐信任我,我也不跟姐姐打马虎眼儿。高大人眼下这番境地,倒是退一步比进一步的好。不说旁人,姐姐瞧瞧我家,我家便是印证了这个道理。”
细说起来,嬿婉的祖父官至正二品的内务府大臣,阿玛亦曾担任这一职务。若不是魏清泰任上变卖抄没物品时出了差错,一家子也不会获罪,更不至于籍没家产。
嬿婉垂下长长的羽睫,轻声细语道:“姐姐,若想上家族兴盛,少不得几代人的努力。可若是树倒猴孙散,却是有一个人创下滔天大祸就成了。我阿玛当年就是变卖罪臣家产时软了心肠,只垂怜那家的孤儿寡母,偷偷留了小半家资给人家。”
“可他垂怜人家,却被人告发了,反倒让自家人成了孤儿寡母。家里的房屋田地均变价入官赔了进去,那家人却咬死了不认,只说是我阿玛自己私吞了。他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做了罪臣后没几年便故去了。如果没有这件事,我也是二品官人家家里娇养的小姐。”
瞧着嬿婉说起旧事时面不改色,毫无波动的样子,慧贵妃却是加倍心疼起来:“父祖的糊涂,却是连累到了家中孩子的身上。”
只是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她想起自己家,不由得也多了几分警醒。
她家是绝计没有魏佳氏这样的好运气,门楣都衰败了,还能出一个嬿婉这样的好女儿,硬生生靠着一己之力带擎家族,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