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从袖中拿出印章,盖在契书上。
牙人收起契书,管家立刻递上一封红包。
收到红包的牙人笑得更灿烂了,对言臻和薛凛拱拱手,恭维的话张嘴就来。
“多谢老爷夫人,实不相瞒,我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像二位这么大方的客人了,别家的要么女主人挑三拣四,要么男主人磨磨蹭蹭舍不得钱,买个一进的院子少说也要磨上半个月,像老爷和夫人这么痛快的属实少见。”
言臻:“……”
一旁的管家正要解释自家掌柜和少爷不是夫妻关系,薛凛却起身引着牙人往外走,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有几位鄞州来的同窗想在京中合租一处安静的宅子备考……”
“有有有!我手里有好几处这样的宅子,不知道老爷的同窗想要什么样的?”
听着薛凛和牙人的说话声渐渐远去,言臻好一会儿才看向管家:“薛凛刚才……是在笑吗?”
管家点头:“少爷今日心情好像很不错。”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管家满脸不解,言臻表情却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
言臻在家养了六七天,水土不服带来的不适渐渐恢复了,恰逢京城天气放晴,气温回升,她戴上帷帽,身后跟着丫鬟护院,出门上街。
这次出门,言臻主要是为了考察选址,打算在城中开一座金楼,卖各种金银玉饰。
在城中名气最大的首饰行逛了一圈,言臻心里大概有底了。
她正准备打道回府,首饰行的展示柜台前传来一道娇气的女孩声音:“祖母,我就要这个!你给我买这个!”
听见这个声音,言臻脚步一顿,随即转身,目光落在展示柜台前的一行人身上,她顿时眯起眼睛。
能来这家金楼消费的人都非富即贵,那一行人也不例外,身上的衣裳一看就是上等料子制成,看起来像是京中官员的女眷。
撒娇的女孩从背影来看不过十二三岁,因为背对着言臻,看不到正脸,可声音言臻认得,是原主的女儿谢宛芳。
谢宛芳旁边满头珠翠徐娘半老的女人,正是原主的便宜婆婆程青霜。
言臻之所以没在入京第一时间就让人打听谢昭,就是不想在薛凛考取功名前轻举妄动,免得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
可没想到京城真小啊,居然在这儿遇上程青霜和谢宛芳。
言臻索性不急着走了,借着帷帽的遮掩,她走到程青霜对面的展示柜台,看似在挑金饰,实则在打量她们。
三年前谢宛芳还是个跟着原主在乡下土里刨食的小村姑,脸总是脏兮兮的,指甲缝里带着泥。
入京后她蜕变不少,皮肤变白了,浑身透着小家碧玉的娇蛮。
程青霜更不用说,她本就貌美爱打扮,在乡下的时候也一直自诩跟普通农妇不一样,此时在金银首饰和绫罗绸缎堆砌下,看起来还真有几分世家老夫人的架势。
此时面对谢宛芳扯着袖子央求她买金簪的举动,程青霜笑眯眯地说:“咱家是你母亲在掌家,要买这些物件,你得过问你母亲,她同意了才能买。”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旁边的女子。
那女子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穿藕荷色的烟罗裙,梳着妇人髻,妆容素雅,姿色平平。
面对听了程青霜的话,向她投来期盼目光的谢宛芳,女子眉头轻蹙,为难道:“芳儿,你月初已经买过一套金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