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火气“腾”的一下燃烧起来。
反了天了!
这帮奴才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他们是谢府的人!!!
程青霜没察觉到谢昭的情绪,还在喋喋不休:“孟枕月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不就说了她几句,她用得着把府上所有人都带走吗?
也怪我们娘俩平时太惯着她,她带走的人,一半是从孟家陪嫁过来的,一半是她买的,下人的身契全在她手里,才会这么听她的话,早知今日,身契就不该让她拿着……”
“好了。”谢昭打断她的话,烦躁道,“走了就走了,过几日便回来了。”
“可、可现在怎么办啊?”程青霜为难道,“家里没人做吃食,照林和芳儿还等着用过早食去学堂呢……对了,马夫不在,谁驾车送他们去学堂?”
谢昭:“……”
最后谢昭掏钱临时雇了一辆马车,又在路上买了吃食,才没耽误谢照林和谢宛芳上学堂。
谢昭本以为孟枕月带着所有下人回娘家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过几天就回来了,对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他低估了撤走所有下人后的影响。
家里没人做饭,偏偏他跟程青霜都不会下厨,一日三顿只能吃外食。
吃外食倒是能度日,但家中四个人平日里都不管事,忘了家中的马厩里还养着三匹拉车的马。
马夫走后,马没人喂。
饿了三天,马挣脱缰绳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听见动静的谢昭过去看究竟,一打开门就被马撞翻在地,右胳膊骨折了。
一看儿子受伤,程青霜跟只无头苍蝇似的急得四处乱窜。
她既不知道家里的药箱放在哪儿,也不知道常来谢府的大夫家的住址,更没有小厮丫鬟可以跑腿去叫大夫。
谢昭忍着剧痛步行去了附近一家药堂,处理好胳膊上的伤。
回到谢府,谢昭看着厅堂里的家具落了灰尘却无人打扫,花瓶里的鲜花都枯萎了也没人换新的,廊下的琉璃风灯早已燃尽,却没人再添新灯烛,偌大的谢宅呈现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他心里蓦然一紧。
这些年他和程青霜的命运浮浮沉沉,受过穷,遭过白眼,但真正吃苦的日子却没几天。
以前在罗家村有罗筠为他打点好一切,到了京城有孟枕月丰厚的嫁妆供他开销,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他自然而然生出几分优越感。
自己的聪明才智摆在那里,天生就不是吃苦受穷的命。
可孟枕月带着人一走,他才意识到自己享受的一切都来自别人。
想到孟枕月,谢昭心里闪过几分恼怒,随即又归为不屑。
若是放在以前,自己没得选,她闹脾气回娘家,自己势必要上门认错,将人哄回来。
可如今的他不同往日——没了孟枕月,他还有罗筠。
孟枕月想用带走所有下人这一招来逼他低头认错,那她想错了。
只要他向罗筠开口,眼下所有的窘境都能用钱解决。
谢昭打算明日下值了去找罗筠,向她借几个下人回来操持家事。
等过段时间孟枕月灰溜溜地回来,发现家中不仅没像她想象的那样狼狈不堪,反而井井有条,她的如意算盘落空,脸该绿了。
想到这里,谢昭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冷笑。
但第二日上值,谢昭接到一个坏消息——在翰林院兢兢业业了六年,做出不少人人交口称赞的实绩,有望提拔为侍讲学士的他,被刷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