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才体会到,在她昏迷的那三年,爸爸妈妈哥哥的思绪每天都在绝望和希望的两端来回拉扯。
医院就像一座巨大的灵魂熔炉,熔炼着人性的善良与坚韧。
走廊的另一头站着两男一女,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还点燃了一支香烟。
护士路过厉声驱逐:“医院禁烟不知道吗?有没有素质,要吸烟去室外!”
中年男人没好气地瞪了护士一眼,嘴里骂骂咧咧地把烟掐断。
白式雪没想听,但三个中年人的讨论声太大,不用特意侧细听也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几个人应该是兄妹关系,正为是否给家里老母做下一轮的手术而争执着。
最大的大哥满脸忧愁,“咱妈都七十来岁了,这个年纪动手术多遭罪。”
“大哥,你不想拿钱就直说,不手术硬挺着咱妈就不受罪了?她夜夜疼得咿咿呀呀的,你耳背听不见?”
刚刚在手术室门口吸烟被骂的男人附和道:“反正要手术咱们仨就各出一些,要是手术完有什么后遗症我可不管,我也伺候不了。我家里还有俩孩子上学,你嫂子长出八条腿八只手也忙不过来。”
“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当年房子拆迁款你和大哥可把肉捞走了,要不是我闹连口汤都喝不到。我不同意医药费平分,但是必须要给咱妈动手术……”
凌晨的医院寂静无声,三个人的喧闹显得如此突兀。
值班护士屁股都还没坐热,又急忙跑了过来,“你们一家人怎么回事,里面还有病人在做手术,要吵出去吵!”
护士把他们三个人轰走,空荡荡的长廊又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簌簌地飘着鹅毛大雪,窗内交相呼应着冷冽的白色墙壁和无尽的等待。
每一个角度都充满着压抑的气息,那是一种深深的沉重,千言万语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凝聚成一道无法言说的叹息。
何晴和温月也担心得睡不着,在三个人的小群里一直关注着沈奶奶的动态。
白式雪偷拍了一张沈策缩在角落的照片发到了群里,温月发了一个大哭的表情,【沈奶奶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好人一定要有好报!】
何晴已经跟家里说好,如果沈奶奶能挺得过今晚,就转到海市最好的医院找最权威的医生继续治疗。
沈奶奶脑出血100ml,进手术室做开颅手术已经七个小时还没有出来。
做手术前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让沈策做好救不回来或者救回来也是瘫痪的准备,沈策没犹豫直接在知情书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