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
王台、祝秋、羊开瞠目结舌,嘴角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连久经官场的丁景福也不由地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杨溥从始至终都没有入席,只站在茹瑺身后不远,充当着“旁观者清”的角色,在常百业喊出“五万”时,杨溥感觉心脏震颤了下,被一个突如其来、超乎预料的消息敲打过自己的神经。
五万人,近一万户,如此多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常家人,就算是把他家坟地的骨头算进去也未必够。
既然不是常家人,那就只能是其他人。
谁?
常百业又有什么通天手段,做到朝廷都无法做到的事?
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有着极强的能耐。
倒是茹瑺,平静地看了看常百业,便端起酒杯,提醒道:“年轻人,魄力与狂傲是两回事。在朋友面前吹嘘本官管不着。可你要知道,这里是布政使衙门。”
常百业微微摇头,认真地回道:“商人可是与茹大人、丁大人一样,最重诚信。”
王台、祝秋等人脸色一变,惊慌地看向茹瑺、丁景福,见两人没有发怒才安心下来,这个常百业实在是胆大包天,竟然当面奚落朝廷。
商人与茹瑺、丁景福一样?
商人什么时候敢和官员一样了?凭什么?论地位没有地位,论身份没有身份,论权利没有权利,混几辈子也不过是有点钱,谈不上光宗耀祖。
虽然这句话后面加了句“最重诚信”,但前面毕竟有停顿,只要用心听,任谁都可以听出来其中深意。此外,最重诚信这四个字,摆明了是影射忻州府衙不重诚信,以官欺民的事,夺取黄家煤矿山一事。
这是府衙的“伤疤”,轻易触碰不得。
祝秋终于明白自己家的生意为什么干不过常家了,就单论胆量,常家人确实超出祝家良多,看来这些人走过沙漠,闯荡过北元,历练无数,不是没有收获。
或许,祝家久居太原,已忘山西之大,天下之广,少了闯荡的勇气与牺牲的决心。
丁景福没有说话,茹瑺提起酒壶,嘴角含笑,道:“仁义礼智信,商人还是占了两样,说说吧。”
常百业不在乎茹瑺骂自己没有“仁义礼”,自信地表示:“常家愿意帮助朝廷移民,若可以得到大人首肯,五万乃至更多,都将不在话下,甚至可牵动移民大局,早日实现移民壮举。”
茹瑺询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常百业认真说道:“由常家联合晋商,构建移民商会,所有参与移民商会的晋商一同听从安排。店铺挂满移民招子,伙计四处宣传移民好处,甚至可以让利地方,百姓之家有移民者,无论身处山西,还是身处北直隶,河南等地,皆可持移民证明,办理晋商商会让惠铁券。”
“等等?让惠铁券为何物?”
茹瑺打断了常百业的话。
常百业从袖中拿出一块长方形铁片,递给茹瑺。
茹瑺接过之后仔细看着,铁片只得两寸长,一寸半宽,放在掌中尚不到手指根部,倒是小巧玲珑,方便携带。
铁片正面有小字:
移民户
太原,太谷,常聪善;
身高六尺,嘴角有痣。
于晋商商会可享让惠。
翻看至背后,则是大字:
晋商商会,常家派发。
铁片上端有孔,可穿绳挂于腰间。
茹瑺感觉很是新奇,看过之后,将铁片交给丁景福,杨溥也走上前仔细端详,不由开口问道:“这让惠铁券,如何让惠?”
常百业解释道:“凡移民之户,皆是至晋商商会办理此铁券,而当城中百姓需要购买布匹、粮食时,只要是在晋商商会,且出示让惠铁券,验证身份无误后,每一百文,可让出五至十文利,即让利半成至一成。若晋商至乡野采买,百姓出粜粮食货物,凡有此铁券者,晋商商会则会增其利,额外添半成与一成。”
茹瑺有些震惊,丁景福也不禁赞叹。
商人善于钻营,本性逐利,可现在他们竟然让惠于民,让利于民!
这不是常百业钱多人傻,而是他有着更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