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治理难。
虽然朱允炆扩大了都察院,轮换于地方的御史众多,但这些御史往往不敢直接面对高官,更多是弹劾、检举知府、知县乃至主簿、书吏等。
诚然,御史在这几年中办了不少实事,查处了不少贪官污吏,就以建文七年来论,接各地御史文书查证属实撤职地方官员六十八人,贬官一百零二。
这个数字,不可谓不壮观。
监察御史的集体努力,改善了大明基层吏治环境,让大明整体上处在一种相对清明、宽松的环境之下。
可监察御史的存在,并不能杜绝贪腐、酷吏。
随着商业发展,官商勾结的情况愈演愈烈,福建布政使王仲和背后就站着一批商人,其他地方也未必能幸免。
而对于这些隐秘之事,百姓无法听闻,监察御史即便是走访民间,也未必知情。还有类似于陈瑛这种官员,以洪武律法治理建文百姓,这就有点荒唐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传解缙、杨士奇、蹇义。”
武英殿传出声音,随后是内侍匆匆的脚步声。
盛夏暑热。
烈日悬在头顶,浑似烤炉,直让人难以忍受,风里面夹杂着热气,呼吸一口都觉得闷。
一个头戴帷帽的中年人骑着毛驴,优哉游哉地晃在街道之上,毛驴嘿叱嘿叱地喘息着,似在埋怨身上不轻的家伙。
中城,胭脂轩。
中年人瞥了一眼铺子之中,来来往往全是女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路过之后转入一条巷道,见无人注意,便下了毛驴,将帷帽丢给门口之人,又换了外衣,随后走入后院,而门口接应之人则骑着毛驴晃悠出了巷道。
琵琶声急,如珠落玉盘。
中年人以面具遮面,一步步走向亭阁,止步在亭阁之下,待琵琶声消,方拍手道:“白姑娘,琵琶技艺一绝。”
白依依向下看去,起身微微施礼:“盘谷先生终于肯露面了,还请上来一叙吧。”
盘谷顺台阶而上,看着桌上丰盛的酒菜,不由说:“此番来此,只为议事,不为口腹。白姑娘还是直言吧,安全局如此盘查紧,我可不敢多留。”
白依依放下琵琶,端起酒壶,温柔斟酒:“盘谷先生,古今莲花令的主人杨五山让我至京师,有几件大事要办,这些事不办成,我无法回去交代,还请先生不吝仁心,看在血誓巫蛊的份上,帮我们一把。”
盘谷接过酒杯,又搁置在桌上:“自佛母死,莲花令的主人就成了杨五山,此人是白莲教中何等人物,我并不知晓,但曾接棋手言,此人心如深渊,不可窥见,极是危险,我原是不信,可他不安分,竟不与我等商议,擅自行刺杀太子之事,可谓是赌徒之性。”
白依依不置可否,只是淡然地听着,见盘谷一直不喝酒,便主动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
盘谷看着脸上飞红的白依依,继续说:“我在京师布置情报,历二十年而不曾有纰漏。可你们突然抵京,又想要拉拢纪纲入伙,结果只得了一个麻烦货色,让我说,白姑娘应即刻带你的人离开此处,回到江北去。”
白依依喟然叹息:“杨五山交代了什么,小女子就需要完成。盘谷先生,你且说一说,这纪纲能不能留了,还是说非杀不可?”
盘谷凝眸,端起酒杯,摇晃了下,酒水洒在桌案上些许,又搁了下去:“这取决于他在东北掌握了多少隐秘之事。”
白依依莞尔一笑:“若是建文皇帝的龌龊之事呢?”
盘谷为之一愣,旋即笑了起来:“若真如此,留他一命也未尝不可。只不过,纪纲已被朝廷通缉,布告天下府县,他那一张脸已是不能用了,要想活,就得换一张脸。”
白依依蹙眉:“换脸,这件事可不太好办。”
盘谷淡然地说:“很难办吗?一把火的事。”
白依依看向盘谷,不由地埋怨:“你还真是狠心之人,竟要他????????????????毁了容。”
盘谷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