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藩咬牙折断胸口的箭,剧烈地喘息着:「敌人的主力到了,回到你的位置去!死,也不能脱离职守!」
郑津拿起长矛,刺入一个刚想要翻身上墙的倭人,缓缓站起身来,将长矛上的尸体抛开,喊道:「死战!」
「死战!」
康泽、李棱等高声呐喊,军士们狂叫着防守!
长弓压阵,武士登城。
战斗变得异常惨烈!
京极持光亲自攀上木梯,城墙之上任何想要反击之人都被射杀,垛口上还趴着一具尸体,拉下尸体,京极持光看着冒头而出的守军,咧嘴一笑,头微微一偏。
一根箭矢擦过京极持光的耳畔,直刺入守军胸口。
翻身,登城!
剑扫一片,断臂横飞。
城下的武田义满吞咽了下口水,娘的,这还是不是人,如此生猛!
「城破了,跟我杀!」
武田义满鼓舞着士气,跟着冲上城墙。
林和尚见一个垛口失守,敌人越来越多,便带人过来围杀,可谁料想京极持光剑法刁钻,动作极快,顷刻之间,就斩伤数人!
此人动手,几乎都不要人命,他似乎在残虐,只取人肢体,不一击致命!
京极持光见林和尚在指挥,剑斜着,一滴滴浓稠的血液滴落,抬剑,剑光左右扫去,两个守军惨叫着捂着眼退后,林和尚暴露在前面,不甘示弱,挥刀就砍!
刀落空。
剑已切在了脖颈处,京极持光推着林和尚不断后退,一双毫无表情的双眼透着地狱的残忍:「我的目标是大明,你们岂能挡住我!」
剑收,侧身斩去林和尚一臂,随后杀向其他守军!
登上城墙的倭军越来越多,随着武士大量进入城墙,原州已是岌岌可危。无论李叔藩如何组织反击,都无法阻挡城墙一点点失守。
「退入城内,巷战到底!」
李叔藩下达了命令,然后拉过郑津、康泽:「城已经守不住了,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你们不能!朝鲜水师需要你们,立刻带人突围!」
郑津苦涩地摇头:「失了原州,汉城未必能守住。国都没了,还谈什么水师!战吧,让我们死在这里,也好过逃成狗一样耻辱的活着!」
康泽看着越来越多的倭军,凄然地点了点头:「死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大将军,我不甘心啊!见过大明的强盛,我做梦都希望咱们的国也能有那么一日!可如今,呵呵,没希望了。」
李叔藩痛苦地握着刀:「只要我们死在这里,这个国就是有骨气的,它就灭不了!我相信,这一片土地绝不会屈从于任何敌人
,哪怕它是最强!失去的,会夺回来!」
巷战的战斗伴随着几股浓烟变得极为残酷。
京极持光亲自带队拼杀,看向远处的浓烟滚滚,心急如焚!
不用说,一定是李从茂他们烧了粮仓!
不用再下令,幕府军队已开始疯狂。
武田义满也没有再留手,手中大太刀不断砍杀。
没了粮食,这座城就白打下来了!哪怕是杀光了李叔藩所有人,也无济于事!
可巷战就是如此残酷,想推进一步,都很困难,尤其是李叔藩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作战!
京极持光收起了剑,看着屋顶方向,安排人手通过屋顶去灭火,可刚上去就被射死。
李叔藩的意思很明确:
火点燃了,就让它燃烧个痛快!
「一个不留!」
京极持光无计可施,只能下了残忍的军令。
巷道里,铺满了尸体。
院子里,铺满了尸体。
房间里,铺满了尸体。
既有倭军,也有朝鲜军民。
原州城外,密林边缘。
高树之上,一个中年人借着树枝的掩护,手持望远镜,盯着原州城的方向,等火光变成烟柱时,不由地哀叹了一口气,滑落而下,走至密林深处,穿上树叶衣,对着地面说:「原州失守了,我们必须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地面微微一动,孙九从落叶里钻了出来:「张牧大哥,我自认藏得天衣无缝,为何你还能看出我所在?」
张牧呵呵笑了笑:「你们安全局就是这样,学不到精髓啊。」
孙九白了一眼张牧:「莫要忘记了,你也是安全局出身,若不是在帖木儿身上取了功劳,又怎么会调入侦察兵。我知道了,一定是我留的气口有些明显。」
张牧淡然一笑,旋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们没必要待在这里了,该撤回去了。」
「难道我们不去汉城,那里的情报不是更重要?」
孙九疑惑。
张牧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原州,摇了摇头:「没必要了。原州守不住,骊州也必然失守,到时候的汉城之战,将是倭人主力对抗李芳远的主力,数十万人在外,我们很容易暴露,何况,汉城守不守得住,不需要我们去问,李芳远也会主动告诉我们。」
孙九想了想也是,没了汉城,李芳远怕是连睡觉都睡不着,睡不着觉的人就会折腾邻居,到时候少不了求告。
「走吧。」
张牧、孙九踏步离开。
不远处土坑里,一个穿着黑衣的忍者歪着脑袋,双眼圆睁,脖颈处的血已不在喷动。
蚊虫聚了过来,嗡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