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的一个帐篷,看似普通,实则是特意隔出来的一方天地。
阿史德氏又来了。
她是这里远近闻名的巫师,最擅长的就是占卜一道。
每月一次是她占卜的日子,她便会来到这个帐篷。
上一次来的时候,是为她的儿子远行占卜。
她不由脸上就带出一丝骄傲的笑意。她的孩子,生的壮实英武,不同凡响,会六国语言,虽然现在只是一个充作翻译的牙郎,但是她相信,这孩子一定会是人中之龙。
从出生那日她梦见烈日扑怀就觉得不凡,何况她曾经还占卜过一次帝星,这更让她有了远望。
只是今日,心中却有些不安,所以哪怕还没有到时辰,她也来了。
提早的净手焚香。 手中的铃铛有韵律的响了起来,叮铃铃,叮铃铃,有着自己的独特的节奏。
突然,手中的铃铛顺着惯性甩了出去,阿史德氏眉头一跳,心中不好的预感如同蔓生的野草,迎风而长,大片大片。
她停下原本的步伐,捡起地上沾了灰的铃铛,这一刻,天色突然沉了下来。
“阿史德氏,阿史德氏···不好了,轧荦山受伤的回来了···”
这声音仿佛极远又极近,在阿史德氏的耳间回荡。
她有些匆忙的小跑了出去,就见到来了好几个熟悉的人,他们男男女女,脸上都是担忧的神情,为首的那个人,牵着一匹马,马上坐着头上绑着一圈白布的青年人,上面有着隐隐约约的血迹。
那人扶了一下马上的年轻人的胳膊,让他踩着脚蹬子下马。
“轧荦山···”阿史德氏状若平静的走上前,轻声开口,伸出手指,轻轻的扶住年轻人的肩膀。
年轻人表情好似有些不解,看着旁边的人。
“轧荦山,这是你的阿妈!”那人闭了闭眼睛开口 。
轧荦山学着对着阿史德氏叫了一声。
“阿妈!”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阿史德氏已经心有准备,但是她原本聪明的儿子现在变成了一张白纸,就连阿妈也得别人教这件事,还是让她有不小的打击。
她声音拔高一截,然后深吸一口气,深呼吸了几下。这才保持冷静的问旁边的人。
“你们出去是一起出去的,难道不该有个解释吗?至少让我知道轧荦山是如何变成这样的?”
“前些日子,轧荦山在大唐的集市上做翻译,因为解释的好,那富商说要订购一批数量不少的骏马,轧荦山就想着这件事他要亲自来做,所以赶了个大早就骑马往回走,但是中途不知道因为何故受了伤,还是老马识途,将他带回来,我们才知道,只是醒来就成了这样,我们找了大夫,大夫说,他这是因为猛烈的冲击,砸到了脑袋,所以···”声音越来越小。
“所以他现在连阿妈也不知道了?”阿史德氏很难接受这个理由,但是看着面前已经傻了的儿子,她又不能对着面前的几个人说什么。
她虽然是突厥将军的夫人,但是毕竟是二嫁之身,之前的孩子轧荦山身份就格外尴尬。
面前的这几个,又是突厥的贵族之子。 她现在,就连一丝温和的笑意都憋不出来了,只冷冷的说了一句。
“多谢!”便领着轧荦山回去了。
众人也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倒是不觉得冒犯,只是有些可惜。 有人小声地说了一句。
“真是可惜禄山了,之前还听他说,想要离开突厥去闯荡做出一份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