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冲是寿康宫的大金吾,见惯了每年守岁时各家的奇志儿女,看到冰雕歪倒碎裂,脸色都没变一下,只对手下侍卫说:“多几个去太平缸那里守着,缸坏了咱们有罪,这小孩要是抽一支烧着的木柴乱舞更是可怕。”
侍卫们闷闷应一声,加多了守卫。
柳冲蹲身,准备将尚还完好的冰雕扶起来。侍卫们忙出来三四个一起动手。
柳冲刚扶起一个头顶花盆的小冰熊,忽然觉得腰间一痛,侧头看去,陈武横眉怒目:“大胆奴才,小爷踢倒的东西,你也敢扶?”
柳冲轻笑了一下:“有意思,爷头回遇到这种事。”缓缓起身,抬脚对着陈武踹去,将他一脚飞踹到雪堆里,与倒散的雪人埋在一起。
陈家奶娘一瘸一拐跑过来,先对柳冲作了个揖:“小侯爷,对不住了。”
柳冲挑挑眉:“哟,我当养出这种玩意的人家,奴才也都是些恶狗呢!”
奶娘满脸堆笑:“小侯爷说笑了。婢子们也只是讨口饭吃,不是不懂事。”
一个斯文白净的侍卫说:“你们这帮老狗,嘴上说得漂亮,真懂事早该拦着了!”
奶娘苦笑:“小侯爷,您当着差,方才兴许没注意,我们小主子踢雪人的时候奴婢就去拦了,被他踢倒了,这才爬起来。”
柳冲哼了一声:“得了,赶紧把人扶起来吧。大过年的埋在这,你们不怕死我们还嫌晦气呢!”
奶娘早看见这大金吾穿的是锦缎官靴,扎的是金丝腰带,连玉佩也是难得一见的成色,虽不知名姓,但当差的侍卫哪家也不好惹,何况又是他们有错在先,面对辱骂,唯有连连称是:“多谢小侯爷,小侯爷大度。”
柳冲看看损毁的冰雕,又吩咐道:“张昱,去跟工匠说,再送十个八个的过来,这回得要个单数,还是要小冰雕。绢花寿桃也得送些来。赶快的啊,晚宴之前必须办妥当。”
张昱说:“哥,不如送点大的吧,我就不信跟咱一样高,那崽子还能踢得动。”
“你比太后聪明?”柳冲瞪眼,“跟咱似的高,等过几天暖和了,或者一开始就没冻实,仙女那寿桃花篮子掉下来,砸不死你个崽子!快去,别自作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