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对少府卿说的话是这个:夏少卿,我看你办事很是周到,我姥姥迁坟的时候,你就想到了把大黄狗一起带回来,我一直很感激你。陛下也经常夸你办差细心周到,能想到思虑不及之处,”晴翠慢慢地说,“但我这次想提醒大人,陛下说的是:着宋御女的,父母,奉旨进京。”
夏安耳朵动了动,重复道:“是……宋御女的,父母,进京?”
晴翠眨眨眼:“是呀,御女也不是什么大官,论制还不能有此恩典,这回陛下赏给的房子也不大。既然地方小,就只能住下御女父母两个人,你说是不是?”
夏安明白了:“娘子放心,臣一定会一字不错地转达,臣保证家父也会遵旨好好办差。”
晴翠摸出一个褐色绸缎的宫制荷包,递向夏安:“这是给少府卿的,叫他路上喝杯茶。”
夏安不肯接:“他就是奉旨办差而已,一路上都是公家出钱,又不费什么额外功夫,连个土仪都没备办,娘子还赏他什么!”
晴翠笑着丢给他:“你昧下我也不知道,不拿白不拿。什么土仪不土仪的,接了人赶紧进京,少磨蹭。当心夜长梦多。”
“遵旨!”
其实晴翠还想托夏世德再见见陈幼容,但是那家人找来京城的事让她害怕了,荣安公主又在那附近,她已经不想再听到有关平阳郡的任何消息,甚至害怕听到这三个字,因此晴翠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出京往太平州走的官道上,一支由五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正以略快的速度行进,两旁还有几个骑马佩剑的青年。最大的马车里,夏世德端着杯茶慢慢啜着,回忆夏安转达的话。
他们这些人办差,最喜欢的就是上头给的指示清楚明白,才人娘子先是提起他迁坟顺手捎上大黄狗的事,又话锋一转,强调只带宋御女父母进京,最后还特特嘱咐接了人就走,免得节外生枝,话不可谓不明白。
夏世德一琢磨,宋家这是有事啊!
因此到了平阳郡,夏世德没着急去宋家门上办差,先去拜见郡守,准备探探口风,打听一下宋家的事。
平阳郡守姓赵名琛,字文锦,四十出头的年纪,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多捋捋他那精心保养的胡子,总能捋出个头绪来,常被夫人取笑“脑筋长在下巴上”。
这一日,郡守正在衙门东厢房里捋着胡子看邸报,就听一声笑:“文锦老弟,别来无恙?”
赵琛抬头一看,忙起身丢下邸报拱手笑道:“二哥,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又责备小吏:“赖我平日不好生教你们,怎么来了贵客也不知道说一声,实在失礼。”
“是我不要他们打扰的。我今天到的时候不对,算来你少不了正该在衙门忙着,何必非要赶在这时候打扰呢?”夏世德哈哈大笑,“咱哥俩谁跟谁,小时候一起穿着开裆裤撒尿和泥玩起来的,哪还图这些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