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听见大门吱呀声,下意识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抬头却只见魏来喜与身后捧着白绫的太监,不见那个想要见的人,便问:“陛下呢?”
魏来喜垂眸道:“你意图用香逼疯贵妃,今日落到这一步,怎能不说是报应呢?陛下不会来看你。”
“那我见贵妃也行,她赢了我输了,来送我一场吧,”陈文说,“一生到头,总不能连个送行的都没有吧?”
“陛下不会让贵妃涉险。您姐妹二人一同造反,黄泉路上也算有伴,何必要那虚名呢!”
陈文自嘲一笑,转头看着妹妹:“瞧我,做妃子连口海鲜汤都没让你吃上,孟婆汤却拉着你一起喝了。”
陈乐安笑道:“一起就一起,若有来世,我还做你妹妹。我们还做姐妹。”
“如果能有来世,我倒想做男人,哪怕如同野草一般,也是茫茫平原上狂风乱滚的野草,而不是生为女身,被打扮成精致的一束花,献给他人,一生困死宫中。我们做兄弟,就一起闯荡天下;做兄妹,我就护持你。再不要受人摆布了。”
柳茂扒着木窗喊:“早知道你就是个奸雄!做女人都这么阴险,做男人还不要阴毒百倍?”
陈文冷笑:“那也比你强,一辈子连个虚假宠爱都没得到过,还不如我呢!”
柳茂大笑:“我不像你,连亲爹娘都不是自己独有的。我不后悔,棋差一着罢了。来世我还要做我父母的女儿,早点看破情爱,做个垂帘听政的太后。”
死囚的遗言未曾上达天听,皇帝正忙着亲拟诏书,极力赞誉五岁的女儿至诚至孝,贼人叛逆谋刺君父,能立于身前以护驾,实乃旷世未有之贤孝。
晴翠没空搭理这些,眼下她正一脸紧张地向郝士多确认:“凌清荷真这么说的?”
“是。宗正很慌,也不知道衡阳……那人从哪里知道了叛乱消息,在大牢宣称他才是太后亲子,今上其实是惠太妃的儿子,”郝士多抹一把头上的汗,“宗正老王爷托臣向娘娘求个办法,他说:我是凌氏族长,贵妃是凌氏宗妇,算来是一家人。此事是我管理不善,现已把那失心疯的堵了嘴捆在椅子上,着人看守着,到底怎样处置,还请贵妃给个示下。”
晴翠笑道:“我家这老叔叔,忒会省事。什么请我给个示下,还不就是怕挨骂,叫我去说?”
海诗诚笑道:“也不能怪汝阳王,他与臣二人说这事,难道我们就不害怕?可惜跑了两步就被抓回去了,到底按在椅子上听他说完了这要命的事,才被打发来向娘娘报信。”
晴翠笑了一阵才说:“既如此,便不叫你们掺和了,去外头叫两个凌姓侍卫……就把凌清声和凌明澈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