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铺纸研墨命识字的仆婢自己写了口供,不识字的由金吾卫代写,而后签字画押。大多数仆婢被留在王府,齐威留了一半的人看管他们,王府当差的侍卫们与几个重要人证都被带入宫中候旨。
那边李宏也被再次提审,果然是卖给了荥阳王府:“他府中开价甚高,我想着老爷夫人都甚是康健,人参从来都是白放着,不如趁现在高价卖了赚一点,来日人参跌了,再买一样品质的顶上就是。哪想到老爷突然要吃人参鸡汤,吃着吃着,就吃到亏空的地方了!”
崔正听着来龙去脉,只觉背后一层冷汗,一时庆幸到此时才查出牵涉荥阳王,一时又有些懊恼:若早点从这条线切入,扯出荥阳王府,自家是不是也能在昭德公主面前多一份脸面?不说从龙之功,这护驾救驾总是有的。念头划过又随即被否定,夺嫡立储刀光剑影,处处杀人不见血,与其提着脑袋冒险,不如安分做个直臣更能保命。
这样想着,崔正回家又招来家人,讲宫中发生的事述说一番,格外殷切地叮嘱崔瑾夫妻:“性命要紧,永福宫该怎样尊敬还怎样尊敬,只是要命的事我们万不可牵扯进去。”
崔瑾点头轻声道:“祖父放心,娘娘也不曾分派我做什么危险的事,只叫我好生奉养祖父母、父母,不辱没家族。”
崔正笑道:“你当真依赖她。也罢,她仁义,我们也不能不记着她的好。”
崔瑾大胆开口:“往后咱们怎么个记挂好法,还望祖父明示。”
“朝堂上再有女子承家继业的争吵,我不出来反对就是,”崔正捋一捋胡须,“我崔氏族旺人多,不表态就是帮忙了。”
同样是大族,李奇家经历了几次大波折,虽然调回了中枢,仍是大伤元气,日常在家最爱看孩子习练武艺、排演阵法:“我们家世代武将,还该坚持本业,到你们长成时再振家族,复我李氏荣光。”
李致远心里则对李氏一族毫无亲近之意,只高兴于明璋受了害,在家中连连拍手:“真是报应!”一时又烦恼她没能死成,更痛恨救了明璋的荣安:“真是妇人之仁!”海诗钰心里则是害怕起来:荣安公主竟还救人,那自己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失算?
海氏自己打成了乌眼鸡,海上月一家与海诗钰家成了死敌,海上力这亲爹看着亲儿子日日咬牙切齿,海初雪更是没兴趣点拨劝解那顽固爹,眼不见心不烦,海诗诚早打上了晴翠一党烙印,他又是个乖觉的,死心塌地跟着晴翠走,做着四品官领着三品爵,官场商场都对他礼让三分,海诗诚自认为人生至此已经无憾。
夏世德则是告诉儿子:“我们如今虽然富贵,却比不得崔李卢王海这等世家。我们家起自微末,依靠皇帝方得显达,因此帝心所指,即是我们的方向。那些什么王爷、皇子,不是我们的正牌主公,我们心向永福宫,不是为的皇后娘娘与昭德公主,而是因为帝心在那里。是天子说女儿比侄子亲,我们才支持皇太女出现。天子若说循历代旧例,宗室中择男丁过继,那我们就不能说公主是亲生女儿应该继承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