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荀泽抬头时,汝阳王还是那个满怀悲悯的老者:“你遭人排挤,我有心帮忙却无能为力,只能派家仆暗中跟随保护,也是因此才发现了高陵外围有甲兵。”
荀泽忙说:“老王爷,事死如事生,帝王陵寝本就有卫兵啊!是不是仆人不知道此事?”
汝阳王这回真有些恨铁不成钢:“傻孩子,自然是因为他们本不是高陵卫,我才会告诉你啊!你不必多管多问,只要知道我说的都是真事,去告诉东宫便是。”又怕荀泽太傻,还替他想了借口:“你就坦诚对凌明璋说,清秋被荣安公主害死,你又受同僚排挤,无意中发现了高陵蹊跷,因此想卖个好,求太女庇护,能在修文馆太平度日。”
荀泽连连道谢,次日在汝阳王的帮助下,避开人群,悄悄入了东宫,禀报此事:“臣祭祀时也发现了高陵异常,也说与高陵卫了,但他们不以为然。至于究竟是不上心还是已被买通,臣尚未探查明白。这几日宫中举大仪,臣正为如何避开闲人向殿下禀报此事而烦恼,可喜汝阳王就来相助。他如今还在外头。”
明璋缓缓点头:“这就都串起来了。荀泽,我额外加封你为东宫司经局文学,若你有紧急事找我,或者我要找你,这样便宜。平日你还在礼部做事。”
“谢殿下。”
两难之时,突然丧母,荣安公主几乎哭死过去,夜里梦中呼唤,却再也没有了母亲温柔的爱抚。悲痛之余,荣安公主对母亲的死因也生了疑虑:“承瑞,你说我娘真的是大限已到吗?”杨嘉摇头:“臣也有不解,丧仪举行多日,可那日入府传话的章嬷嬷为何再也不见?据说太后薨逝那夜,是她负责守夜,日上三竿太后未唤人入内,也是她担了责任推开房门,发现太后已经驾鹤西去。那么此事之后她去了哪里?”
荣安公主说:“不止如此,松鹤斋宫女还告诉我,母后离世前一天,章嬷嬷刚从宫外‘探亲’回来。当晚,母后屏退众人,独留章嬷嬷在房中许久,而后章嬷嬷出来,唤宫女们照样当差,太后便睡了。”
“我查过宫中出入记档,章嬷嬷是来过我们这里之后,短暂回宫了一次,很快又出了宫,”荣安公主目光幽幽盯着跃动的烛火,“你说,章嬷嬷做什么去了?”
“臣无能,不知太后深意。但臣有一个极为冷血的想法。”
“你说吧,我不怪罪你。”
“谢殿下。臣想着,假如我是太后,该如何为公主破局?太后尊贵,却不似帝后那般掌握权力,所能依仗着,唯有孝之一字。今春太后病倒,按理该是陛下、皇后率众妃嫔轮流侍疾,再有外命妇入宫侍奉。然而帝后颇为冷淡,更不准外命妇亲见太后,”杨嘉觑着荣安脸色,小心说道,“如今太后猝然离世,公主可借此发难,指责皇后不孝,虐待婆母,进而使天下人质疑皇帝。”
荣安公主悲伤道:“帝王至尊,岂是几句捕风捉影能驳倒的?若母亲是这样思想,岂非太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