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上午时分
梁州,汉中郡,黄金县城废墟之西,联军的破烂营地内
一棵光秃秃没有一丁点儿树皮的歪脖子枯树......
一张干瘪瘪满是褶皱还不断声泪俱下的老脸......
一群活脱脱的豺狼虎豹却满口皆是馥郁芬芳......
明月完全没有听清楚面前的王建等人在叽叽歪歪些什么,只是恍恍惚惚地想象着亲手将这些该死的畜生,一个个活活地吊死在了那棵光秃秃的歪脖子枯树上......
李永康全副武装地站在明月的身旁,倨傲鲜腆地注视着帐内这帮没脸没皮,完全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残杀百姓,如今却一个个像是受尽凌辱的苦主,真是恨不得立刻就让帐内的亲卫将他们给全部斩杀殆尽......(宋代苏轼《留侯论》:“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居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可就在这时......
一阵阵凛冽刺骨的强劲寒风突然奔袭而来......
原本就四处漏风的帐篷立时又是一片狼藉......
王建禁不住浑身一阵颤栗,背后更是一阵隐隐发凉,竟是鬼使神差一般地扭头向后瞟了那么一眼......
可除了那不停“呼呼”作响,又满是窟窿眼的漏风帐篷......
大帐外面也似乎只有一棵“瑟瑟发抖”的老歪脖子树了......
“王大首领......”
“老夫在!老夫在.......”
王建赶紧收敛了一下略微有些慌乱的心神,下意识地咽了一口极其粘稠腥臭的唾液......
“听那些被擒的氐人所说,杨难敌其实什么都没做,一切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你们几位首领所为,就连这次深夜作乱出逃,也是因为你们到处散播谣言,说是公主殿下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甚至就连昨夜黄金县城内的祸事也是公主殿下......”
王建立时吓得面无血色,不仅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甚至不停地对着端坐在上首的明月一阵磕头求饶......
“不不不!绝无此事啊!还请公主殿下明察啊!老夫等人就算是肝脑涂地,也不敢污蔑公主殿下呀,这明明就是天灾,怪不得任何人呀!杨难敌自己做贼心虚,才会半夜出逃,如今还血口喷人,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啊......”
王建一边极力地矢口否认,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刀斧手,急得老脸都涨出了一片异样的“粉嫩”之色......
“哦?!王大首领不会是因为“功败垂成”才想着去嫁祸杨难敌吧?!毕竟外面都说杨难敌对诸位首领一直是礼敬有佳,凡事都会先听从一下你们几位的意见......”
王建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通红,甚至还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明月不自觉地撇了撇樱桃小嘴,心里又是一阵止不住的腻歪......
要不是阿郎早有准备,一开始就安排了伏兵,指不定这会子跪在这里跪地求饶的人会是哪个......
“冤枉啊!郎军师!真的冤枉啊!小老儿麾下的都是从四方逃难而来的百姓,他们不过是因为小老儿年长了一些,又肯去多担待一些事儿,这才被百姓们推举做了头领,不成想这反倒成了枷锁,杨难敌还以此要挟小老儿等人,若是不从了他,就要杀光所有的百姓呀......”
“公主殿下明鉴啊!我岳父所言句句属实!要不是为了这众多的无辜百姓,咱们绝对是宁死不从的......”
“不仅如此啊!咱翁婿二人一路上都在收拢流民,虽然不敢说是扶危救困,起码在他杨难敌的屠刀下,真是救下了不少的人命呀......”
王建大言不惭地信口开着河,眼珠子却是“滴溜溜”一转,立马又对着明月和阿郎二人,“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瞬间挺直了腰杆......
“公主殿下!此番杨难敌出逃,必定是要跟咱联军不死不休了,小老儿请求公主殿下给咱们几人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去梁州各州郡收拢离散的流民,然后从中挑选出善战的青壮,以供公主殿下吊民伐罪,征讨杨难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