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东华帝君的怒吼穿破鸿蒙,震得周遭灵禽惊飞、瑞霭四散,往昔那清冷出尘、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此刻已被汹涌的愤懑与困惑冲击得荡然无存。他身姿笔挺,却难掩周身散发的腾腾戾气,“我东华纵横四海八荒这么久,何时沦为了被情丝轻易绞杀,进而昏聩无用的庸者?你有何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横加阻拦,誓要将我逼入绝境?”
说到此处,东华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柔,可转瞬,又被浓烈的不甘吞噬,“皎皎……她本是一只平凡的狐狸,平凡度日,若不是你暗中布局、蓄意牵引,她怎会误打误撞踏入仙途,一步一步,如命中注定般走到我的跟前?我与她的缘分,分明是你亲手编织,如今却又为何摆出这副冷硬决绝的模样,妄图将一切连根拔起?”
言毕,东华再不迟疑,袍袖一挥,周身仙气瞬间鼓胀,衣袂烈烈作响,恰似宣战的旌旗。他大步迈向那承载着三界六道姻缘宿命的三生石,双手如穿花蝴蝶,飞速变幻法诀。刹那间,仙力自他指尖澎湃奔涌,化作一道道绚烂夺目的流光,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撞向那岿然不动的三生石。每一次撞击,都引得石身剧颤,幽邃神秘的石面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似是古老的禁制发出痛苦又执拗的低吟。
而天穹之上,仿若感知到这忤逆天道的行径,墨云仿若怒海狂涛,层层翻涌着压顶而来。转瞬,刺目惊雷裹挟着紫电金芒,仿若上苍祭出的惩戒利刃,裹挟着万钧之势,朝着东华兜头劈落。第一道雷落下,东华的紫袍瞬间绽裂,绽出触目惊心的焦黑纹路,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开来;第二道雷接踵而至,他身形一晃,嘴角却溢出一丝冷笑;紧接着,雷劫仿若不知疲倦,一道强过一道,凶狠砸下。
东华却挺直脊梁,于漫天雷光与肆虐狂风中傲立,他的目光穿过劫雷,直直望向那高不可攀的苍穹,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为这天地安稳,守了千年万载的规矩,从未有过一丝懈怠!如今,不过是想护住一份真心,难道都成了奢望?既如此,这具仙躯不要也罢!”周身仙气被雷火揉搓撕扯,几近溃散,可他眸中的灼灼执念,却如燎原烈火,向着既定宿命发起最为决绝、孤勇的冲锋。
自东华帝君遭受天道惩罚那一刻起,消息便如迅猛的疾风,瞬间刮遍了整个天族。九重天上,仙侍们交头接耳,往日静谧的宫阙回廊里,此刻满是嗡嗡的私语声。
诛仙台上,原本值守的仙人被东华帝君一挥袖,狼狈地驱赶至千里之外。那冷冽的仙力余波,还在诛仙台周边震荡不休,可饶是如此,仍有不少好事者隐匿在云雾之后,目光紧紧锁住那片禁地。从第一道天罚惊雷直直劈落,在东华身上炸开刺目火花开始,他们的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