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孔道长突然停下来,原地踱了几步,才继续说道:
“怎么?你怕是不知道吧!老道我心志坚定,远超钢铁,从来不受胁迫,也不吃软磨硬泡,更不接受苦情戏,所以,你的打算就是白日做梦。好了,老道说完了,你可以解释了。”
孔道长的这番话,林木胜刚听开头的时候,根本没有头绪,但听到后半截,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被这孔雀误解了,听到最后他恍然大悟,孔道长这愤怒,一方面来自童年阴影作祟,一方面是误解自己,以为自己想通过某种方式进行要挟,让道长在自己妻子去世后,将妻子的魂魄救回来吧。对于道长的旧伤疤,林木胜无法确认,也不敢涉及方面。但至于其他嘛,既然是误会,还是有可操作空间的。
虽然不敢触犯道长可能存在的逆鳞,但只要找到症结所在,林律师的辩才就可以发挥作用了。他想到这个,不由心情大定,霎时间心中涌出了斗志,仔细斟酌了一下,决定后面的交谈采用诱敌深入的策略。
孔道长见林木胜迟迟没有反应,抬起头,准备做些事情,表达对林木胜的不满。林木胜此时才轻声说道:
“她正在自残。”
“哈?”
“我妻子在浴室里自残。”
即使孔道长没有继续回应,林木胜还是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
“她的左手手臂全紫了,是淤血,她自己掐的。我本来打算看她最后一眼就离开,可我看见她左手上都是伤,正抓住浴缸边,右手拿着,”
说到这里,林木胜又停顿了一下,抬眼望向孔道长,看见道长此时正盯着自己后,他第一次盯着道长的眼睛,继续说下去:
“她右手拿着的那柄浴搓,是我们一起去芬兰时买的纪念品,她正抓住搓头,用搓柄抽打自己的左手臂。她满嘴都是血啊!”
说道这里,林木胜心中一痛,再次沉浸在哀伤中,话也无法说下去了。
刚开始说话的时候,林木胜当作自己是又一次坐在代理席上,以对付对手的态度、方式对待道长,将与孔道长之间的对话,当作是一场新的交锋。但说着说着,他想起当时的情景,想起夫妻间那些细小但恩爱的过往,反而因为真情流露,无法将辩护人的角色饰演下去。
孔道长低下头,看向地面,并不时转动一下,好像是找寻东西。他始终没有发现林木胜的这些伎俩,从让林木胜说话时起,就已经堕入其彀中而不自觉,且随着林木胜的真情流露而开始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