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屌跟了我们兄弟多年,了解并参与的事儿实在太多,他跟最外围的那些小流子不一样,是跟我们兄弟有过很长时间直接接触的。
因此,大屌如果落到公安手里,这将是极大的安全隐患。
如何妥善解决这个安全隐患呢,这似乎已经是摆在眼前的迫在眉睫的问题。
毕竟大屌最早是跟刘彦明的,我看向刘彦明,问他:“而今看来,大屌被公安逮住,是大概率事件,大明,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大屌如果被抓,怎么应对?”
刘彦明沉默不语,他右手手掌托着下巴,嘴唇叼着一支快燃到烟蒂位置的烟,眼神怔怔地望着我脑后的某个位置,对于我的话置若未闻,就仿佛灵魂出窍了一样。
如此近距离的端详刘彦明,我蓦然发现,刘彦明也已经老了,他的眼角的皱纹已经异常明显,鼻梁两侧的法令纹如山林中的沟壑一样,脑袋左侧那个填充的假耳上方,也有了不少白发。
灯光下,刘彦明托着下巴的右手手腕处,金表熠熠生辉,一如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大背头一样。以往明亮而自信的眼神不复存在,此时此刻,刘彦明眼神中透着焦灼和丝丝无奈。
我突然有点同情刘彦明了。
大屌毕竟跟他更久,他们相处的时间远超我与宋哲,大屌曾经为刘彦明挡过刀,在七八年前,在刘彦明提出搞米粉垄断的些年,大屌与包皮就跟在刘彦明身后,为其鞍前马后。
可以说,大屌与包皮,是跟着刘彦明最早的那批人。
可如今,前几年,包皮炸了跳哥渔场后,就再也没听见他回过江东,刘彦明另一个信任的兄弟三角也在开车撞死刘宝亮后,在祁阳躲灾至今未归。
如今,大屌眼看就要进去吃官家饭甚至是吃花生米。
故人凋敝,如深秋梧桐。
作为曾经一手抬着他们起来的大哥,刘彦明将如何作想呢?
以己度人,也许,刘彦明此刻内心的煎熬与难受,远胜我十倍百倍。
散落的烟灰已经在桌面聚成堡垒,刘彦明浑然未觉,如同雕塑一样,他怔怔地望着我脑后,过了许久,或许是被燃烧到嘴唇的烟火烫了一下,他浑身激灵地抖了一下,然后一边拍打着身上与桌上的烟灰,问道:
“老四,你应该没联系大哥吧?要不跟大哥说一下,大屌跟我七八年,我想保他一条命,即使被公安逮住了,能少坐几年牢,也是好的。”
说这话时,刘彦明的语气缓慢而低沉,说完,他眼神透着些许希冀地看着我。
看着他那希冀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忽然感觉一阵畅快。
我想,我当时肯定是泛着笑容的,因为,在那一刻,我从刘彦明身上感觉到了人的味道与温度。
给老周打电话,固然代价很大,可我不为这代价而心疼,我为刘彦明那种真心为兄弟考虑的态度而高兴。
在以往,我很少跟老周本人联系,我们通常是通过潘秘书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