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安睿可以活多久,但是只要他活着一天,这个人就永远不可能被遗忘。
一个身影遮住了眼前的光,他微微抬头,看到站在眼前的是丁世海。
丁世海叹了一口气,在纪少龙的身边坐了下来,他没有哭,但是跟纪少龙一样,也是相当伤感的。
“少龙,我们和好吧。”
丁世海突然说道。
心里激灵了一下,纪少龙泪眼婆娑,转身过去看向了丁世海。
丁世海微微一笑,说道:“经历了这么多人的生死之后,我忽然发现,我们一直在追逐权力,追逐财富,追逐欲望,可是到了最后才发现,这些东西,依旧换不来健康,换不来生命,够了,我已经够了,我一直觉得我在玩弄权力,但是今天我突然醒悟了,其实是权力在玩我们,我们都是他的棋子,他想让谁疯,谁就要疯,他想让谁颠,谁就要颠。”
“我不想继续追求了,我到了这个位置,就可以了,回过头来好好想一下,很多事情,其实都不用继续纠结下去了。”
他突然伸出了右手。
伸向了纪少龙。
纪少龙看着那只右手,也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又是互相拉了一下,接着,两个大男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纪少龙的眼泪越来越多了。
四十多岁的人,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回到酒店之后,纪少龙洗了一个澡,然后好好睡了一觉。
安睿只是病危,并没有死,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跟安杰好好聊过了,安杰说,他想积极给父亲治疗,可是安睿不同意,他说他想回家,在家里好好待上一个月,他生命中,最后的一个月。
安杰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好。
他想征求纪少龙的意见。
纪少龙说,他没有办法在这样的事情上做出判断,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积极治疗好,还是回家疗养好。
但是不管怎么样,病人自己的意见很重要。
如果病人自己都抗拒治疗,那会有什么效果呢?
第二天醒过来,纪少龙就准备返回岭右省了,毕竟岭右省的事情,才是重点。
可是在他机票还没订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这个电话来自于岭右省驻京办主任,张逸之。
纪少龙其实跟张逸之是见过一面的。
但是印象不是很深。
在他的印象里,张逸之就是跟他一起吃过一顿饭,那顿饭还有宋阳,还有陈空青,仅此而已。
他来远京的消息,其实没有告诉别人,但是张逸之知道他来远京了,说明这个人,还是有些神通广大的。
见面的地方,就是纪少龙现在入住的酒店。
早上九点钟左右,张逸之来到了纪少龙的房间里。
今天的张逸之,跟上次见到的完全不一样,倒不是因为人变了,而是衣服变了。
之前的张逸之,穿得很正式,但是今天的张逸之,穿得很休闲,四十几岁的人了,穿着一身运动装,一双看起来新买的运动鞋。
“纪省长,您说您来远京了,也不跟驻京办说一声,我们好派车去接您啊,这搞得我们招待不周了,到时候,陈书记肯定要批评我们了。”
纪少龙听到敲门声,刚打开门,张逸之就很夸张地说道。
纪少龙回到房间的小沙发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问道:“张主任,你找我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