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色很美。
秋阳升起时金光万丈,淡粉的朝霞晕染了半边天色。
另一半碧空是如水洗般的透蓝,蓝色下是比二月花还要红的秋霜叶。
图书馆的顶层阁楼,柳清砚一早就起床在此整理编写学生会的庶务册子。
容婼难得没跟白川进城溜达,帮着她一起整理册子,嘴里碎碎念道:“学生会庶务繁重,顾翰墨那家伙怎么把事情全都丢给你做,他可是会长哎。”
柳清砚浅笑着,“关于幼稚园的种种提议,他已得了太子妃的许可,接下来还有的忙呢,我作为副会长,协助他打点庶务也是分内之事。”
之前太子殿下说了,她这个职位相当于秘书和副手,最重要的就是协助顾翰墨掌控全局。
这些看似琐碎繁重的公文处理起来并不难,但要求灵慧细心的人才能胜任。
每次的会议内容,都由她负责纪要,协助顾翰墨进行最终文书的起草。
她做的好,顾翰墨才能轻松,学生会才能高效率地畅通运转起来。
容婼吐了吐舌头,眨眨眼睛调笑道:“他再分心一段时间,我看你都能‘谋权篡位’了!”
柳清砚笑而不语。
作为学生会领头与下级的传达枢纽,她并不满足于做个小秘书和传话筒。
每次会议,她都会将顾翰墨与各部长们商议的决策记在心里,并将自己深思后的提议纳入其中。
故而如今顾翰墨不在时,柳清砚甚至能代行会长职权发号施令,学生会各部下的学生们也没有不服的。
两人正闲聊着,阁楼茶室的房门忽然被推开。
柳清砚转头,在看到来人时,眼中飞速闪过一抹错愕。
“母亲,您怎么突然来书院了?”
她唇角的笑容一凝,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切换成乖巧恭顺的完美神色。
容婼眉头一皱,也跟着起身道:“柳三伯母。”
穿着象牙色绣金褙子的贵妇人走进来,慈眉善目的一张端庄脸上,唇角天生微微上翘,看谁都似在笑一般,正是柳三夫人。
她身旁跟着个身着鸦青色袍子的老嬷嬷,脸上满是皱纹,单眼皮小眼睛,却是犀利有神。
柳三夫人未曾开口,身旁的如嬷嬷先发了难。
“倒要问问二姑娘,府内小厮频频送信,何故原因半个多月不归家,将嫡母威严放在何处!”
嗓音粗哑的话语落下,如嬷嬷沉着脸,竟是陡然抬手重重打了柳清砚一耳光。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难,容婼愣了一下,看见挚友迅速肿起的脸,当场便炸了毛。
“如嬷嬷,你做什么!”
带着怒火的质问声响起,前来为庶务寻柳清砚的顾翰墨等人陡然在木楼梯处停下脚步。
被迫带娃的封无羁一手一个奶团,循声望去后眼神暗惊。
“这柳三夫人怎么忽然到书院里来了,那可不是个善茬。”
他曾经在世家宴会上,有幸见过自己的前任嫡母在对方面前,是怎么被兵不刃血地杀了个片甲不留,一败涂地的。
顾翰墨神色微动,低语道:“我去看看情况,你去请殿下和太子妃过来。”
封无羁不疑有他,点点头忙放下吃糖的团子兄弟,便转身去报信了。
屋内,如嬷嬷恭敬地看向容婼。
“容婼姑娘,老奴只是在以家规代夫人教女罢了,二姑娘近来在书院中待的心野了,竟是连嫡母的话都不听了。”
柳三夫人走上前,温声道:“奶娘莫动怒,清砚不是说了么,这些日子书院庶务繁多,她一时抽不开身。”
说着,还扶起被打歪了身子的柳清砚,眸色关怀疼惜。
“可是打疼了?嬷嬷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向来看重规矩,你莫往心里去。”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在说她没规矩。
柳清砚心头冷笑,神色不变地摇了摇头,善解人意道:“是清砚做的不好,如嬷嬷既是府中老仆,也是您的奶娘,便是急怒之下打了我,也是为了维护家规,情有可原。”
她在“老仆”和“奶娘”四字上微微咬重声音,如嬷嬷一个下人竟动手打起主子来,当真看重规矩的很。
柳三夫人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如嬷嬷见状,恍若没听懂一般,皱着眉头不赞成地劝诫起来。
“三夫人,您不能总这样惯着二姑娘,前面几次这样推脱也就罢了,可昨日您特地交代了小厮,下个月殷家世子与静安县主成亲,要二姑娘今日无论如何务必回府一趟,她却依旧将您的话当做耳旁风,竟还要您到书院亲自来请,成何体统!”
脸上火辣的疼痛消退几分,柳清砚回过神来,眸色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