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屏气凝神,纷纷感叹,这苏氏女怕不是疯了,竟敢质问皇帝!
本等着雷霆之怒,却见那龙椅上的人,冷肃道:“不足。”
苏澜俯身,姿态谦卑:“那民女便斗胆向陛下请一道圣旨,放了冯家无关人等。”
晋帝看到她后背血渍,感叹一个弱女子挨了杖刑,还能这般周全不失礼。
心中怜惜更甚。
“起来吧,莫要跪了。”
苏澜闻言磕头谢恩,晋帝更加心怜,原本那一缕意念,也更加不可抑制。
可毕竟是帝王,权术在心中最为重要,他再中意苏澜,也不会随便应承。
此案卫明立过军令状,必能拖监察院下水。
监察院本就势大,到了谢容与手上,更是权势滔天。任其发展下去,他这个皇帝会成傀儡。
美人乡,英雄冢。
昏君他可不做!
晋帝垂眸:“卫明,你说呢?”
“陛下,微臣不同意。那冯昌平老奸巨猾,若不是以其家眷要挟,他不会交代的。”
苏澜目光转向卫明。
“陛下,民女带了两样东西来。”
晋帝身边的太监:“呈。”
苏澜将两个盒子一一打开。
第一个是冯家人的手指。
第二个是绵绵的头发。
“陛下和诸位臣公请看。”苏澜指着一箱断指,“这是冯家人的手指,这里有多少人是无辜的。”
说完又抱起装着绵绵头发的盒子,拿起一条细细的小辫子给人看。
“这是冯昌平四岁堂孙女的头发,卫明当着冯家人的面,一根一根生生扯下来的。”
说到这里她涌上泪水:“四岁的孩子,就算是诛九族的重罪,亦不再砍头之列,卫明他凭什么!”
“谁人没有父母,谁人又没有子女孙儿?试问谁能受得自家孩儿,被人连着头皮生生揪掉头发!
这些还不止,卫明还将冯家女眷弃给死刑犯,由着他们欺辱作贱。
诸位知道民女怎会有这些吗?那是卫明昨晚亲自送到我府上的。
他要我承认,是我阿舅谢容与以权谋私,而我在为我阿舅敛财,我若不认,他就继续折磨冯家人。
民女虽不通律法,却也知我大晋依法治国,相信律法清明,亦相信诸位皆被蒙在鼓里。
今日若不能释放冯家无辜妇孺,就请诸位以法礼说服民女,不然民女还是会再击登闻鼓!
我大晋朝的是非曲直,不该由一个卫明说了算!民女愿以吾之血肉为后继者铺良道。
只求陛下求诸位臣公,还冯家一个公道,我们是晋人,是您的子民啊!”
声声肺腑,字字血泪。
在场的朝臣无不动摇。
一个被逼无奈的弱女子,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去敲那登闻鼓。
所求不过是一个公平。
世人分为三六九等,他们寒窗苦读,入朝为官时,不也有过抱负,想让那些受难百姓过好日子吗?
此时怎能不说一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