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西陵辰,不慌不忙,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一番对生意的独到见解,竟是令带头大哥也赞叹不已,当场决定收他入伙。
那时西陵辰才知道,这群人原来是行走各地,专做违禁生意,牟取暴利的。也就是俗称的“赚人命钱”。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会不屑于此类恶行,但如今的他,却是比谁都明白地位的重要。为了向叶朔报仇,他必须要变得强大起来,要站得更高。至于发家致富的手段……只要你成功了,又有谁会去过问呢?
在西陵辰加入后,这支队伍简直是如虎添翼,不仅净收入翻了几倍,有他的出谋划策,众人更是一次次在赚得盆满钵满之余,还能准确避开官府的追捕。逐渐的,西陵辰也成为了领头者“彪哥”的左右手。
做这一行的,往往不能暴露真名实姓,所有成员都要取个代号。在彪哥提及时,西陵辰稍一犹豫,便决心以“弑叶公子”为名。
随着他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弑叶公子”在道上也算是小有了几分名气。关于他的一些独有特征,也在商界黑路上悄然流传。
但也许是顺利的日子过得太久,众人的胃口与日俱增,有一天终于马失前蹄,彪哥与一众同伙齐齐被捕,“弑叶公子”西陵辰作为团队的二把手,自然也被丢进了大牢。
从那以后,西陵辰每天都蜷缩在角落里,默默等待着服刑期满,同时也思考着今后的出路。他知道,彪哥是不太可能再出去了,也就是说离开以后,自己又得一切重头来过了……
三年来,叶朔的身影始终烙印在他的脑中,烧灼着他的恨意。此前为生意奔波时还稍好些,自入狱后,每天无事可做,沉默静思,恨意也就愈发强烈。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听到仇人的名字……
在众人喊出“弑叶公子”时,角落里一名同样沉默的中年人就抬起了头。虽然穿着粗陋的囚服,但他的身上,却有种与众不同的超然气质。双目清亮,矍铄有神。一眼看去,或许他更像一位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而不是坐着死牢的囚徒。
“小兄弟,你过来一下。”打量了西陵辰好一阵子,这名中年人终于抬起手,缓慢的冲他招了招。
西陵辰迟疑的看了过去:“不知这位前辈,你是……?”一年来未曾开口,他此时的声音很有些僵滞,似是口舌运转不灵。
那中年人还不曾开口,已是有几名犯人齐声惊呼道:“那是两湖商会的前任会长忘东流啊!当初他在的时候商会多辉煌,这可是一位顶级大佬啊!”
西陵辰怔了怔,之前在外界,他也同样听过这位商界精英的名字。这才放心的走上前,躬身施礼:“拜见前辈!”
忘东流点了点头,灵力在他身上稍一转动,“你的丹田可是被人废了?”
西陵辰听他提及恨事,双目中再度闪过了刀锋般的厉芒:“叶朔,废我丹田,杀我父祖,此仇此恨,我必然要报!”
忘东流并未回应他的恨意,依然是平静的审视着他:“你这伤势,虽然是陈年旧疾,但其实也并非那么难治。那彪三恐怕是有心不为你治疗,他大概觉得,这个样子的你更好掌控吧。”
西陵辰目光一动,欲言又止。听忘东流言下之意,似乎他有办法为自己治好丹田之创,这固然令他欣喜,但这三年来,他早已学会了不再向他人祈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谁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他……既不想亏欠人情,也不想被人下套。
忘东流看着他的表情变化,似乎也猜出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周身涌动起了一股异样的灵力气流。
“接下来,你不要抵抗。”
灵力范围持续扩大,白色的波纹将两人都笼罩在内。一道道纯净的能量,如水波般朝西陵辰体内不断注入。二人的长发都是缓缓飞扬而起,闪烁的光芒,连接着异样的灵力流动,完成着象征了一个时代的交接。
少顷,忘东流收回了灵力,此时的他,周身的能量波动都衰弱到了最低点。满头的黑发尽数化为银白,面庞上也爬满了道道皱纹。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清亮眼眸中温和的笑意。
见此情形,西陵辰还有如何不明,又是悲伤,又是感动,当即重重跪倒,深深拜俯:“前辈与晚辈萍水相逢,竟不吝以毕生功力相授,这份大恩,晚辈无以为报。他日前辈如有差遣……”
忘东流淡笑着扶起了他:“你先别忙,生意人最讲究的就是投资。我既然助你,自然也是有事相求。”顿了一顿,似是随意的询问道:“你的刑期,是多久?”
西陵辰木然答道:“一年零三个月。”
忘东流颔首而笑:“算算时间,马上就到你可以出狱的时候了吧?到时候我希望,你可以代我接管两湖商会。”
此言一出,一众犯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两湖商会,那可是一块巨大的馅饼啊!要知道外界有多少人为争会长之位,打破了头,如今忘东流竟然要将它托付给一个后生晚辈?
西陵辰也震惊得久久难言。他在前一刻还以为,忘东流不惜以毕生功力相授,是要嘱托他何等千难万难之事,哪知他要交给自己的……竟然是一块更大的宝藏?
忘东流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目光,他平静的继续说了下去:“入狱至今,这两湖商会,一直是我最大的牵挂。那些个股东们,只图一己私利,肆意胡来,将好好一座商会,闹得是乌烟瘴气。”
“我希望,你能代我将商会发扬光大,最重要的,是代我照顾我的孩儿海潮。如果他想接班,你必要尽心辅佐,如果他无意,那就让他潇洒于天地间,今后这商会,全由你当家作主。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带领着商会……要走正路!”
说到最后四字,忘东流眼中也散发开了一种夺目的烈芒,仿佛他全部的生机,都已经被凝聚在了这一句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