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殊对卢氏而言,相当于“储君”。
有件事薛湄还不知道,就是卢家已经定下了规矩:若老爷子去世时,卢殊满了三十岁,他就直接接任家主。
他不需要从他父亲手里去接。
卢殊用他的医术和才能,已经证明了他是合格继承人。
光他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卢家无人不服他。
如此珍贵,卢家肯让他涉险?
“问过了。我们聊了一夜,祖父说我有这个想法很好,同意我去。”卢殊道。
薛湄这才发现,卢殊眼底有点淤积,眼皮也微肿,的确是一夜未睡的样子。
他精神却很好。
薛湄笑了笑:“老爷子怎么说?”
卢殊:“也没怎么说。”
其实,老太爷一直觉得卢殊太过于孤傲,有点缺少打磨和锻炼。
不过,与打磨相比,医术更重要,老太爷一直在强调此事。
等卢殊做了家主,很多事可以慢慢学。
现在,卢殊想要去白崖镇,去做最低下的军医,老太爷觉得他这个想法很冒险,却也意味着,卢殊正在慢慢放下他的清傲。
这是好事。
“……祖父听说老祖宗也要去,就同意了。”卢殊又道。
薛湄:“……”
感情是利用了她。
薛湄又白了他一眼:“我可不带你,你自己去吧。”
卢殊:“这一路诸多不便,还请老祖宗帮帮忙。下次老祖宗脉案哪里不懂,可以问我。”
这的确可以。
薛湄听了,还是觉得要去趟卢家。
她比卢殊小很多,但她到底占了个长辈名分。孩子跟着她去,若是出事了,她怎么交代?
故而,她需要跟家长说妥。
她去见了卢老太爷。
老太爷对此事,的确是支持态度。
“殊儿这孩子,天赋极佳,乃是卢氏上百年才出一位的天才。可他性格傲气,为人又有几分天真。
让他去趟白崖镇,见见战场上的累累白骨,也许他能有新的领悟。”卢老太爷说。
“战场很危险,刀剑无眼。”
“无妨,让他去试试。”老太爷说。
顿了顿,老太爷又对薛湄道,“上次有个病家,小腿受伤清创,然后缝合。文儿哪里没有了麻醉剂,殊儿就给人家硬缝……”
薛湄:“……”
“他自己冷静而克制。”老太爷说,“戚家那位四小姐,也是如此。做医者,不能把人命看得太重,也不能完全漠视他人痛苦。
殊儿他有些时候,心智置身事外。高才反而可能耽误了他。让他去趟白崖镇,若能让他重新认识人命,就是他的造化。”
薛湄点点头。
真是天下父母心,老太爷处处替卢殊考虑。
拿到了文书,薛湄这才进宫,去跟皇帝和后宫诸位主子辞行,她打算九月初一出发,也去白崖镇。
“你去作甚?”皇帝的眉头蹙起。
薛湄:“我有些医术,想要救死扶伤,为陛下江山稳固。”
皇帝眉头蹙得更深:“可当真?”
“……也有点想念瑞王。”薛湄道。
皇帝:“……”
薛湄要去做军医,她的本事摆在这里,皇帝没理由不让她去。
因她劝皇帝不要服用仙丹,皇帝现如今对她有些抵触,不想让她照顾温婕妤。
既然她要走,最好不过了。
于是,皇帝准了,让薛湄作为军医,去白崖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