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端清楚并非料想里的打砸,而是剑拔弩张。催债首领咬着烟,满脸横肉的双颊挤得眼睛像是一条缝隙,里面时不时冒精芒。
“呼。”
烟雾蒙蒙吹出,遮蔽视野。
夜幕星辰耀眼,夜风荡漾院里青树,一片孤零零的叶片飘啊飘……
归于青年鞋畔。
皎洁明月高高悬挂,月华若山雾倾泄,静静映照着青年有些瘦削的侧颜,鼻梁如玉。
他上前一步踩着落叶,青叶不堪重负发出细微声响。青年轻飘飘一睨院落情况,清澈剔透的墨瞳里面蕴藏着深深的强势压迫,若腊月里逼人的风,凛冽刺骨。
麻烦了。
催债者烟抽得更起劲,眼神一一扫着眼前几人。
漂亮得不似凡人的青年,绑麻花辫的姑娘,抱书学生,沉默寡言的黑汉子。一个个清瘦弱小,唯一瞧着能打的是汉子,可是——
“周娟家啥情况?”
隔壁精瘦的弟兄嘀嘀咕咕报告。
“早摸清楚,周娟丈夫早死,独自拉扯着仨娃。大娃早早嫁人,二娃带着丈夫回家,三娃单身。当然,据说家里有一个弟弟……”
“由于一直没出现,俺觉得是假消息,而且周娟跟京华教授交情不浅……”
说完,风声哗啦。
他瞧着院门口的“老弱病瘦”,再瞧瞧己方一群带棍棒酒瓶的壮汉,只觉胜券在握。从体格而言,从人数而言,从熟练度而言,妥妥的——
优势!
帮派最需要权威,最需要面儿,目前观南胡同里面要是谁都能撩虎须,帮派咋生存,必需立威。
贼眉鼠眼的小弟继续怂恿:“老大,您难道怕了?”
“弟兄们可咋想?”
懦夫凭啥当老大。
“滚!”
头目粗糙手掌一掌挥开他,怕,他能怕打架?
胡癞子自小混迹市井,跟着一个个“老大”抢地盘,打架,哪怕眼睛戳瞎都不曾惧怕,是周围有名的铁骨铮铮硬汉,最终当上观南胡同的混混头子。
而今整天听二胡,帮催债,食物从泔水到顿顿有肉,家里漂亮婆娘暖被窝,平日谁瞧见不恭恭敬敬称——
“胡爷。”
可是,他有觉悟:混混早晚得倒,时间早晚问题。
胡癞子最擅长察言观色,亲眼见证一个个“大哥”摔得粉身碎骨,他明白啥能招惹,啥沾一点得玩完……
厚云笼月,四合院里骤暗。
月黑风高杀人夜,幽暗漆黑的环境里呼吸声都舒缓,一双猩红眼睛显得格外亮眼,有种残忍嗜杀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