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文看见彩票店老板热情招呼自己,也没拒绝,背着手,腰微微佝偻着,像是退休老板不一样走上前。
“周医生,你这是玩去了?”彩票店老板笑眯眯的问道。
“没有,急诊手术,刚下台。”
“真忙。”
“还好。”周从文看了一眼彩票店老板,从口袋里摸出来白灵芝对他比划了一下。
“没那口福。”彩票店老板笑了一下,拿出一盒大福烟也冲周从文比划了一下。
“还是这个比较合我的口味。”周从文淡淡说道。
“哥们,你看的那么准,怎么不继续买了呢?”彩票店老板见周从文不接话,便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
“准?怎么可能,十赌九输,只要赢钱都是蒙的。”周从文叼着白灵芝,含含糊糊的说道,“你是开彩票店的,见多识广,估计看见破产的有的是。”
“我就是随便玩玩,不指着店挣钱,家里不缺这点。”
“哦?”周从文有些诧异。
“红旗村拆迁,我是回迁户,给了我一些现金和十个房子。”
红旗村位于江海市市中心,当年那一片拆迁,属于第一批拆迁户,城中村的村民全都发达起来。
不过根据周从文的了解这批人最后能守得住富贵的并不多。
有些人是提早把房子都卖了,从2002年的角度来看的确挣了很多,但随后的日子里他们捶胸顿足,再也买不回来。
而更多的人则……倾家荡产。
自从知道红旗村拆迁的事儿,村外就有一伙外地人盘踞,名里暗里开赌,不知多少一夜暴富的人重新赤贫。
没想到彩票店老板竟然出淤泥而不染,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周从文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彩票店的招牌——春晓体彩。
“春晓,这是名字吧,你贵姓啊。”
“叫我春晓哥就行。”彩票店老板摆了摆手。
“里屋不是你开的?”
“不是,我租出去了。”彩票店老板说道,“流水太大,钱来路不正,惹祸。”
听春晓老板这么说,周从文愈发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横财一笔,能守得住很难。而且这位老板看见每天横财流动竟然不动心,像他这样的人更少。
“那面的横财你不在乎,为什么招呼我?我就买过两次彩票,还都是2块钱的。”
“我喜欢看人,你看那个。”春晓老板努了努嘴,周从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汉子蹲在彩票店外垂头丧气,抽着闷烟。
他面前有一瓶白酒,抽两口烟,喝一口酒,看着有些落寞。
“他从我彩票店开张的第一天就来,没什么正式工作,靠媳妇养活。开始买的少,有输有赢,就图一乐。后来去了后屋,我看他这家要破。”
“你又不挣钱,后屋的存在有必要么?”周从文问道。
“我说了不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我把彩票店关了,他们一样该去哪去哪,没办法,这就是命。”春晓老板吐了一个烟圈,右手食指怼进烟圈里。
“……”周从文无语。
看着正经,怎么一下子又特么开始不正经了。
“我也算是阅人无数,我第一次看你买彩票就有一个错觉。”春晓老板看着周从文认真说道,“我觉得你有一股子必胜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