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洵夜在那一瞬间有些失神。
想着方时初还真够谨慎的,这层层的布置,一层加一层的。
许多人若是挖到石头,肯定就不会继续往下了。
可没想到,他还真把东西藏在这个地方。
战洵夜将箱子打开,发现里面还藏有一个箱子。
他耐着心,将箱子一连打开了三层,才拿到了里面用油纸包着的小盒子。
他干脆在那块被挖出的石头上坐下,然后才拨开那个被层层包裹着的盒子。
盒子被保护得很好,里面的东西就像是新的一样。
东西不多,只有一封信和一块布帛。
他先把那封信打开,便见上面写道。
“弥留之际,犹欲书之,若幸而得见之后世者,万望公之于众,还清白于天下……”
战洵夜静静地读着,可越读,声音却更加的不平静。
连捏着那封信的手,也不禁变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方时初已经死了。
他把自己葬在了隐山上,母亲的坟墓旁边。
他亲手为自己挖了坑,用粗布垫着土,等自己躺进去,再把那粗布扯下来,任由那泥土将他掩埋。
死之前,他在母亲的墓碑后面刻下记号,奢望着若有昔日的忠勇公旧部看到,或许会找到他埋在院子里的东西。
他方时初,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辞世。
若被有心人知道,恐怕会把他的尸骨也一同挖了出来。
所以他无需立碑,只希望能靠近母亲一点,便已满足。
而他之所以如此谨小慎微,正是因为他知道一个秘密。
一个当年忠勇公前去灵犀崖的原因,还有其他与这件事相关的一众人等。
这些人,没有一个希望他活着。
他已毒发全身,清醒的时候不多。
就算上报谏言,也没人会听一个疯子所说的话。
他在京中,孤立无援。
忠勇公的儿子在山阴关为国奔命,可京里那些人,却只想要他们的命。
所以,他只能趁短暂清醒的时候,记下这只言片语。
信里的内容读完,战洵夜心里一阵惊涛骇浪,他抖着手,摊开那布帛。
布帛上写着的,是跟信上一样的东西。
只是他担心光阴消弭,信上的笔墨退却,世上再也没人能知道这些事。
所以他一共写了两份。
战洵夜小心将这些东西收进盒子里,然后放入怀中。
他将方时初院子里的坑填埋了回去,恢复原样。
然后才拉着马回到村里。
村里坪地上的村民正在把谷子翻面,一见战洵夜,便又问:“可能又让大人白跑一趟了,方时初那屋子,早就有人去搜过了,哪还有什么东西?”
战洵夜没搭理他,又上了一次隐山。
只是这一次,他认真观察了一下那墓地。
发觉墓碑后面的坟包上,确实有些高低不一。
他低头拨开一点地上的杂草,刚好看见泥地里没完全被掩埋的粗布一角。
这是方时初埋自己时,用来垫泥土,所用的粗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