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势汹汹,活脱脱一副要去抓拿什么要犯的模样,惹得路过巡视的士兵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但等他快要来到李公公的营帐时,却又瞬间怂了。
晏知说过要帮他说服李公公,他若是贸然闯入,最终害了的只有自己。
可他又不能不听晏知到底说了什么!
正想着,北辰忽然对着战洵夜“嘘”了一声,然后无声地示意了一下营帐。
意思大概是说——我们过去偷听。
战洵夜一怔,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向来不屑于做。
堂堂一个大将军,若是被人知道了,成何体统?
不过,他只是稍微犹豫了下,便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这第一句便听到晏知在里边讲:“其实将军也并非不想娶妻,他早就过了弱冠之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有不想的道理?”
战洵夜脚步一顿,差点忍不住冲进去,这说的什么跟什么?
好在最后被北辰拦住了。
李公公接话道:“晏先生恐怕不知道定北侯的性子,才妄下此言。”
炉子升了起来,整个帐篷都开始变得暖和。
姜婉宁靠近炉子烘了烘手,才轻笑一声平静道:“在外人看来,将军确实固执,认定的事,也向来说一不二,但正是因为这份固执和坚持,才让镇北军有了如今的功绩。六年前,东胡屡次挑衅犯事,残忍肆虐我边境百姓,彼时东胡正盛,燕赤国无人敢应战,十八岁的战洵夜便随父披甲从军,带着镇北军打了无数胜仗,但也因为那场战役,国公爷战死沙场,满身忠骨却永埋他乡,之后将军少年英雄,勇挑大梁,带着三万精兵反扑东胡十万大军,才为如今的燕赤国赢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说着,姜婉宁抬头,望向李公公。
李公公被面前之人的眼神看得心底一惊,明明对面的人只是区区一个幕属,却比宫中许多上位者的眼神,都要摄人心魄。
李公公垂下眼,沉默不语。
姜婉宁继续道:“公公或许和许多待在京里的达官贵人,乃至宫中……”
说到这,李公公倒是出声训斥、阻拦道:“不得胡言!”
京里的人说说便罢了,宫里的人都想妄议,不要命了!
姜婉宁低头一笑,换了个词,道:“所有人都觉得这场胜仗打得容易,东胡挑衅时,有国公爷顶上,国公爷一战死,战洵夜就站了出来以一敌百。或者说,国公爷的死讯和战洵夜赢了胜仗的消息,一同传入京中,大家便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没人在意国公爷是如何死的。”
李公公蹙眉道:“国公爷为国捐躯,皇上以国礼厚葬之,你还有什么不满?”
姜婉宁摇摇头:“我没什么不满的,可国公爷捐躯赴国难到现在才过了几年?两年!皇上便迫不及待开始忌惮战洵夜手中的兵权。”
李公公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定北侯有召不回!这样的将领,无论谁都会放心不下,他如今手握十万重兵,稍有差池,带兵打入京都,也不无可能!”
帐篷外的战洵夜,听到这话,不由握紧了拳头。
姜婉宁一怔,自嘲地笑了一声。
“那您和皇上,应该也知道战洵夜为何不离开山阴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