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散的肉块被几个胆大的衙役取了回来,放到县衙的中堂,一一码放,慢慢拼凑出了人形。
堂中众人凝神屏息,六神无主,因为知县王福山不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可就算王福山那日日同床共枕的夫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最后还是师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一堆肉,立马别开了头,尖声道:“这……似乎就是知县大人。”
众皆骇然,尽管没有找到头颅,但随着肉块拼合,越来越多的身体特征证明这就是失踪的知县王福山。何况,知县昨日穿的衣服被完完整整地钉在门楼上,吴家裁缝一眼认出那就是知县才做的新衣。
方才已经止住了呕吐的,此时又忍不住开始吐了。
这堆肉肢解的手法,连县里最好的屠户都要甘拜下风。肉切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剔除了骨架和表皮,还特意扒掉了皮下肥厚的脂肪。那两只熊掌般厚实的手码在两边,右手上还带着明晃晃的大金戒指。
王福山的夫人吓傻了,双目呆滞,连哭也不会哭了,她的儿子上前搀扶她,她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查,必然要查得水落石出!”王福山的儿子哭喊着说,“青天白日,究竟是何贼人如此猖狂!”
城门口的发现不胫而走,恐惧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死的是知县,又被人挑衅一般地分尸后悬挂在城门之上,在此之前竟无一人发觉。
很快便有小道消息说一切是镇北侯所为,最先讨论的人信誓旦旦说这一消息是自家一个在衙门当捕快的亲戚传出来的:镇北侯是昨日才来渝川县,知县当夜便遇害;有亲见者说镇北侯曾当街呵斥知县讨要献税,知县以全县贫穷之故拒绝,镇北侯便杀人分尸以震慑全县百姓;何况传闻镇北侯当年诛杀西夏大将也是在一个夜晚悄无声息取其头颅,杀一知县岂非探囊取物。
渝川本是个不起眼的小县,一应事务均由知县做主。某种程度上,府衙在此就是天威。是而,尽管根本没人知道这个衙役是谁,百姓们都对这一消息深信不疑。
今早官府又派出人手去追要献税,更是将民众的恐惧与愤怒推到了顶点。贫困交加又听闻知县惨死噩耗的百姓选出了十来个识文断字的代表,赶到县衙去寻说法,又在官府保护下来到了驿馆找镇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