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安排其他人接应。如我也不能救,则无需再让你们无谓牺牲。”玄天承道,“围剿三清堂时机成熟,即刻行动,不得耽误。”
林效民怎会不明白他话中意思,但听他语气不容置疑,只好应道:“是。”他思量再三,轻轻拍了拍玄天承的肩膀:“小五吉人天相,即便……沙场征战,生死无常,有老太太发话,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玄天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辛苦你们,才从上京回来,又要赶去西南。”
林效民笑道:“这算得了什么,大家个个忙着,也就我这边得个清闲。”他咬了一大口饼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再说,谁能比侯爷辛苦。听庄内兄弟们说,昨夜又是一场苦战。”
林效民凌晨时带人到了山庄,与驻守此处的血影小队汇合,很快投身收拾残局当中。即便这支血影事先得镇北侯传授防御黑气的术法,也仍有不少被黑气所伤,伤口情状诡异,流血难止。庄内到处都是尸体,有无辜百姓的,也有他们同袍兄弟的。尸体多死状奇特,周身还有黑气残余。他们西北战士出身,本对死人见惯不怪,然而这太平盛世内地安稳之地,竟会发生此等凶残又诡异的屠戮,还是让他们颤栗不已。
好在大家时不时能够收到镇北侯的指令,天亮的时候看见了山庄上空的结界,而后便发现庄内残余的黑气逐渐消失,慢慢地就安下心来。他们到底训练有素,只要有主心骨,便有无穷无畏的力量。
林效民猜测玄天承多半又是一夜未眠。虽然他心里明白,侯爷与他们有些不同——去过西平县卧龙山的人悄悄说起过——这次面对黑气也证明了,他也早知道侯爷有些事只会吩咐那几个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但这并不影响他打心眼里敬重这位年纪比他还小不少的镇北侯。血影中人多半如此,他们虽然也会背地里议论镇北侯,但从来都很敬重他,像林效民这样年纪大些的,还会不自觉地加上几分爱重。近来关于镇北侯的流言愈发难听,若非军纪严明,谁敢胡说八道,他们定把人打得满地找牙。
玄天承没有接话,目光落在山庄上空的无相结界上,愈发感到心中微微的恐慌。人的勇气来自于经验。虽则打仗时也绝没有万无一失的对策,但眼下情况远比那时棘手的多。他看着指挥若定,实则内心焦灼煎熬不已。但他毫不能露怯,如若他都乱了阵脚,下面的人更要束手无策。
林效民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好。他们在西北打仗出生入死百来回,从没见过此等奇诡的对手,自然不可能全然不恐惧。原先他以为侯爷很有把握——镇北侯似乎从来都对一切很有把握,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他一时觉得有点无措,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退意——他如今有家室了,没有过去那样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但很快又啐了自己一口。冲在最前面的从来都是侯爷,哪里轮得到他先退?他看着玄天承难得流露的茫然的神色,心里沉甸甸的,转移话题说道:“二公子来问,侯爷什么时候有空回去。年哥儿周岁在即,二夫人说,侯爷得给年哥儿带个伯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