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花魁宴,七爷可知?”
顾然似乎并不耐于解释,蹙眉道。
欧延点头,那是上京最大的青楼凝香院一年两度最大的盛宴,对容貌才艺极佳的女子进行选美,评美的都是上京城内有头有脸的贵族或世家,最终获胜者便能成为凝香院一等一的头牌花魁。
因着凝香院总能搜罗出容貌极上乘的女子,这花魁宴举办了几年,早已人尽皆知,每次都座无虚席,更有外地人专程赶来,以高价换得入场资格,一睹花魁芳容。
“如今已值年末,距下一场花魁宴还有三个月之久,微臣却听说,凝香院此时已开始筹备,比往年早了整一个月有余。”
顾然抬眸看向欧延,“问起原因,却是因为肃王这个月在宫里举办的宫宴,有数名女子因容貌而名声大噪,凝香院不甘示弱,也想借着这一风头火上一把。”
欧延闻言未动,唇角的弧度却是微不可察地收了些。
“微臣在朝中结实的同僚不多,但恰巧有几个都是凝香院的常客,难免会听到些闲言碎语。刚巧昨日他们有几句话,微臣本未当回事,可后来却多想了些……”
顾然注视着欧延的双眼一眨不眨,“同僚说,凝香院如今为了四处搜寻貌美女子,连那寺庙中的尼姑都不放过了,因为凝香院里有人前几日在洗衣房里,看到了送去清洗的尼姑的法衣……”
这番话还未说完,欧延的眉头便已倏地皱紧,二人对视,竟仿佛心思相通了般。
“微臣想到……”顾然说到此,收回目光,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前几日是表姑母与表姑父的忌日,七爷正巧有去寺庙祭拜的习惯,又刚好这个月在宫宴上带走了一个貌美的异域女子,心中难免多想。”
“表兄多想的,应该不止于此吧?——”
话音刚落,欧延终于接了话,却是一句反问。
顾然没应,面无表情。
“表兄一向心思敏捷、深谋远虑,不知对那女子——有何看法?”
欧延松了紧绷的神情,似想证明什么一般,忽然转了话锋,如此听来,难免有些突兀。
顾然眼中闪过不耐,“微臣只想到这些,并无多余想法。”
欧延勾了下唇,未再多言,慢慢起身,意有所指,“今日多谢表兄连夜专程亲自赶来,朝中……我确实是遇上了些麻烦,表兄所言,时机正好,着实是及时雨,欧延在此郑重谢过。”
说着,他向顾然作了一揖,神情认真。
“对七爷有用便好,微臣告退。”
顾然对堂堂北国皇子的亲口答谢丝毫没有反应,反倒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板了脸,立刻起身告辞。
“兄长是看透世俗的人,如今朝堂暗流涌动,人人自危,孰对孰错,不同的人,自有不同定论。欧延虽不如兄长超然世外,却自认一向依照本心,问心无愧。”
欧延望着他走到门口的背影,忽然开口。
顾然脚步顿住,一半的身子隐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