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他对下属的控制,作为一个控制了嘎拉洞许多年的首领,派刚土司深知一个得力的管家在日常生活中多么有用。一个从来没有打过猎的人可能会以为野兔是一伸手就能抓到的生物,一个从来没有养过家的男人可能会以为养活八个孩子轻而易举,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可能以为孩子一落地就会走路而无需漫长的、令人精疲力尽的哺喂,派刚土司可不是那种充满了不切实际幻想的生物:“鞭子不落到奴隶头上,他们就不会干活。”而他是深知怎么让鞭子动起来的人,他敢放话说,附近几百里内,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如何用同样的人得到更多的收获了。
最后,也是他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点,他自己也是个身经百战的武士,他敢说自己对于弓箭和刀都还没有手生,若是得到赦免,他可以毫无怨言地立即为他的新主人效命,他认为这也是一个合适的交换条件。在各种奴隶之中,一个忠心的,能上战场的奴隶是比其他奴隶更有价值的——工匠奴隶可能用一年时间为他的主人做一把好刀,而一个好的战士奴隶可以在一天之内为他的主人夺来三把同样好的刀。
在再次被带到他的敌人面前时,派刚土司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甚至准备了一长篇在他看来恰到好处的恭维话,内容由献给古鲁大神的颂歌和给大祭司的赞美词拼凑而成,他替换了其中的一些字词以适合对象的身份,并在脑海中反复练习以用合适的态度面对对方。这一切没有花他太多的时间,他甚至没做什么心理上的调整。
毕竟他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击败的。
敌人不仅使用了诡计,而且还用了他的祭司都不能驱散的强大幻术,这些就足以让识时务的派刚土司对对方抱有尊敬的态度了。
不过,当他再次见到他的敌人的时候,他还是大大地吃了一惊。
年幼的女孩正坐在火堆前的位置,她的手里举着一把烤叉,烤叉上串着一条已经被啃了一半的蛇,女孩正在津津有味地啃着另外一半——这一切当然引不起派刚土司的惊讶,虽然夷人们从来不把蛇、蜘蛛这些他们看来是“强者”的生物加入菜单,但是他们也没有把这些生物当祖宗忌讳,谁敢吃就和谁不共戴天的态度。
让他惊讶的是环绕着女孩的愁眉苦脸的夷人们正在干什么。
他们正在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安静地编织草席,安静地仿佛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