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千古是个上了岁数的小老头。
结过婚,但是感情不和离了。
擅长做陶瓷,颇有名气。
没事儿的时候总爱往寺庙跑,说什么看清了人世的本质,所以要躲着世俗的叨扰,修身养性。
人倒是躲过了世俗,但那张嘴躲不过,寺庙里的和尚吃斋念佛,他是一天离了肉都不行,时常在寺庙里“顶风作案”。
明明名字里带着古风意味,整个人看起来应该是清风正派,不入俗套的,却偏偏剃了个光头,下巴处还留了一缕与整个人形象格格不入的胡须。
沈淮序走过去的时候,李千古正在寺庙的后院儿,一个人下棋。
“李老师的棋艺进步了吗?”
闻言,许沐轩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他让下棋,狗都不理的。”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大黑狗:
“你说是吧,大黑?”
被随意取名字的徐舟野:“……”
听到这里,沈淮序露出一抹笑容来。
当初第一次向李千古求那副碗碟的时候,李千古提的要求便是陪他下七天的棋。
对于围棋,沈淮序仅仅是入门而已,没想到李千古的棋艺比他更烂,下了七天,赢了他两次,还都是放水放过去的。
当然小老头是不承认的,非说这是他自己的水平,沈淮序当时有求于他,自然不会揭开这层谎言,李千古高兴了,也自然愿意给他烧一副好的碗碟出来了。
“李老师,好久不见。”
“小沈来啦,你这个人可真难请,邀请了你两次才过来,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头子?”
“李老师折煞小辈了,前段日子确实忙,搬了新家,一切都需要从头再来。”
李千古眯缝着那双小眼睛,揪了揪自己的几根胡须,眼睛虽小,眼底却冒着精光:
“你不是住北市么,幸好在寄那套碗碟的时候问了一嘴,要不然就给你寄到公司去了。”
沈淮序呆了一瞬,眼底缠着一抹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感 :
“没,不在北市了,也不在那家公司上班了。”
“姑父,人家现在在淮市,就我之前上班那地儿。”
许沐轩揪着放在石凳上的石榴籽,一颗一颗往嘴里送,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
“淮市?就你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小沈,你咋还下乡了呢?你们公司派你去搞扶贫啊?”
沈淮序:“……”
许沐轩:“……”
李千古还没意识到自己一句话内涵了两个人,还在侃侃而谈。
半晌,李千古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呷茶的功夫,沈淮序微张着唇,鼻翼翕动,嘴角扯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
“李老师,我大概率不会回北市了,还有,之前那个,分了。”
啊?
李千古小眼睛顿时瞪大,他这才注意到,沈淮序那双奕奕神采大眼睛此刻带着些疲累,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时候沈淮序,每天白天陪他下棋,傍晚便去庙堂里面跪着求平安牌,还得给他开小灶,每天连轴转,身体虽然疲惫,但眼睛里总是透着光的。
不像现在,漆黑安静,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眼底的湖水当中。
了解其中内情的许沐轩为了让场面不显得这么尴尬,赶紧出来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