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不爱吃炒鸡蛋,马大夫说了,我这个身体不能吃那些,喝碗汤暖暖和和的就很好。”
戴巧珍心满意足的看着儿子孙女,喝完疙瘩汤,心里美滋滋,比吃了炖肘子还欢喜。
吃过饭,不顾所有人反对,一定要把地窖里的东西拿出来。
刘文鑫拗不过,自己下去拿。
本以为是土豆白菜之类的冬储菜,下去才知道,牛羊猪鸡鸭鹅啥都有。
“妈你咋买了这么多肉啊!”
“你要回来过年,你回来,红霞和我大孙女肯定也回来,到时候喊女婿过来陪陪你,这么多人吃,年夜饭不得弄它十个八个菜啊!
早知道你要回来,大黄米面糯米面高粱面,我都磨好了放着呢!
红霞,明儿过油,咱好好过个团圆年。”
老人都怕孤独,戴巧珍长久的处于孤独之中,对儿子要回来,家里马上就要团圆,期盼之心更强烈。
没有人让她弄,但是她就是想一点点置办年夜饭食材,磨粉换面,往地窖里存菜,谁也不麻烦,自己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拾掇。
刘文鑫心里不是滋味,母亲要干啥,他都跑在第一个。
这个年夜饭,果然按照母亲的期盼那样,儿子一家三口,女儿一家五口,热热闹闹的把小房子的饭桌都围满了。
红霞不喜欢这么拥挤,吃两口就下来,抱着孩子哄。
刘家这边的灶台烧了大半天,炕比自家的热乎多了,晚上几个孩子都没回去,排排队,横着躺在炕上睡。
红霞和刘文鑫住在另一个房间,孩子们睡的这屋原本就是刘母的。
晚上刘文鑫有点睡不着,察觉母亲那屋的亮光,他爬起来,披衣服到母亲这屋。
戴巧珍满打满算,不到六十岁,但是整个人看上去苍老的如同七八十岁。
此时坐在炕沿上,看着孩子们的睡颜,瞅瞅这个,摸摸那个。
大孙女刚学会翻身不久,正是好动的时候,翻来覆去,很快就把被子踢了。
戴巧珍小心翼翼的为孩子盖上,抬手想要摸摸孙女的脸蛋,看见自己枯槁的手,泛黄的老茧,怕刮着孩子皮肤,又缩回来。
但是喜爱之情,如何都掩盖不住,满满的溢出来,不敢碰脸蛋,就抓着孙女的小手,轻轻的放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刘文鑫看着眼前这一幕,跟自己小时候生病时,母亲守在炕前没日没夜看护的场景重合。
想起刚回来时,母亲一个人,一碗汤,清冷孤寂的坐在没开灯的狭小房间里……
刘文鑫一时间闹不清楚养孩子,到底是放手让他去闯荡好,还是留在身边尽孝好。
当年是母亲,以死相逼,压着他去参加高考,从一个木匠,到一个石油管道工程师,读大学的时候,病弱的母亲顶替了他木材厂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