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宫鸿羽拉下来脸来,宫唤羽话锋一转,真诚建议宫鸿羽收养宫尚角,同时允许他搬到徵宫抚养年幼的宫远徵。
“尚角弟弟虽已开始接触角宫外务,但他涉世未深,正需一位有经验有耐心的长辈给他指点、为他把关,才能让他尽快挑起角宫的重担,行走江湖,为宫门出力。
而远徵弟弟年幼,若无人抚养他、教导他为人处世之道,常年被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包围,恐会坏了心性。
他要学习医毒之术,不方便住进羽宫同子羽弟弟做伴。我搬过去与他同住,遇到什么问题可及时解决,不令生怨……
如此,两相得宜,日后我等兄弟也能携手同心,壮大宫门,对抗无锋。”
宫唤羽的这番话说得情理兼备,特别是能加深四宫联系,让其他三宫以羽宫马首是瞻这一点,远比宫鸿羽原本的主意更合他的心意。
至于宫唤羽会不会因此偏向宫远徵、跟宫子羽不亲近,宫鸿羽一点都不担心。亲侄子和亲儿子,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他当场便表示采纳了宫唤羽的建议,通知长老院和其他三宫的继承人们前往执刃厅,宣布了这项新的决定。
不管年轻的宫尚角作何想,这是阳谋,他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宫尚角迟疑了一会儿,单膝跪下,抱拳唤了一声:“义父。”
宫鸿羽眸中闪过一丝不悦,面上却和气地笑着扶宫尚角起来。
不管他们如何作态,宫唤羽都视若无睹,嘴角勾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礼貌笑意,脚下挪着挪着就挪去了宫远徵旁边。
劫难是昨日发生的,小孩大概被吓坏了,看起来呆呆的。
但,当他发现宫唤羽出现在身旁时,还是打起精神,仰头看着这个从前只见过几面的族兄,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警惕。
宫唤羽没急着跟他说话,只将右手虚虚护在他的小脑瓜后面,防着他后仰太过会摔倒。
等宫鸿羽和宫尚角那对新鲜出炉的义父义子停止了交流,宫唤羽再次向宫鸿羽和长老们行过礼,才转身在年幼的宫远徵面前蹲下来。
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他认真地对宫远徵说:“远徵弟弟,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小小的宫远徵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飞快地一瞥其他人,迟疑又小声地问宫唤羽:“我们不是一个爹爹,我也能做你的弟弟吗?”
宫唤羽嘴角浅浅勾了勾:“我们的爹爹本来就是兄弟,你爹爹是我爹爹的弟弟,你当然也是我弟弟了。”
宫远徵歪着脑袋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舔了舔有点起皮的嘴唇,又问道:“那你能教我武功吗?我爹爹死了,没人教我武功,我会被坏人欺负的。”
宫唤羽眼神柔软,伸手摸摸他的头:“哥哥擅长的可不止武功,你想学什么,哥哥会的,都会教给你。而且,以后有哥哥在,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字之差暗藏的玄机,年方七岁的宫远徵却敏感地意识到了“被坏人欺负”和“被人欺负”的区别。
小蜗牛悄悄将触须探出了壳。宫远徵紧紧盯着宫唤羽的眼睛,试探着一点点靠近,最终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宫唤羽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唤道:“哥哥~”
宫唤羽的脑海里刹那间闪过了无数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头小辫子的少年郎茫然地睁大眼睛,嘴角溢血,重重摔倒在地上。
辫子上的小铃铛砸出一串乱音,精致的抹额被摔得飞出老远。
宫唤羽鼻子一酸,抱紧了怀里那具小小的、软软的身体,蓦地站了起来。
宫远徵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不由惊呼:“哥哥,好高!”
宫唤羽抱着他跟长辈们礼貌地打过招呼,离开了执刃厅。
到了门外,宫唤羽脱下黑狐毛斗篷把怀里的小不点裹好,重新抱起来,走上了通往羽宫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