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最为心痛的,恐怕就要数范鼎革了。
从新安关隘带出来的最后一批兄弟,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却在这里被人当狗杀了。
被人杀得是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现如今,他范鼎革就只剩下数百最后的亲兵精锐了。
就这几百人,想要当个大一点的山大王都难。
在当前的这处战场之上,就这几百人,连给人塞牙缝的资格都没有。
手中没有了兵,就算想要走到罗老狗的面前说句话,似乎都要开始变得胆战心惊起来。
罗老狗啊,罗老狗。
你这狗脑子一样的玩意,为什么要从伏牛山中冲出来,淌这样一趟浑水?
什么便宜都没有占到,手中的兵力却已经死伤一半。
在如此高强度的战损比之下,整个曹营的兵马还没有崩溃,仅仅只是因为在这里的,都是曹营的核心精锐。
这批对于曹营忠诚度最高的人,若是全部折损在这里了,恐怕曹营的影响力,都要下降一小半。
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范鼎革就这样默默的盯着一言不发的罗戴恩。
罗老狗,此种惨样,你最好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然,你的威望,可就要在这一战之中全部消亡殆尽了。
对于范鼎革这种开始游离于曹营之外的整体表现,王龙此时看得可谓是一清二楚。
人之常情而已。
手中的最后精锐全部被送掉了,这个范鼎革没有当场倒戈,都已经算是良心的了。
可是,王龙就算看到了曹营内部的分裂迹象,但他这一颗狗脑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
就算王龙的性格再怎么桀骜、狂妄,可是在一种绝对的劣势之中,再狂,又能狂到哪里去呢?
再狂,估计也只能送出自己的一条小命罢了。
没人愿意在战场上丢掉自己的小命,特别是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什么拼命的价值都没有,却要将自己的小命给彻底葬送在这里了。
某种情况下,王龙突然回忆起了最初造反的时候,义军被官军当狗杀的场景。
那个时候,没有装备,又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强行聚拢的所谓军阵,更是被兵甲精良的官军一触即溃。
那种艰难的岁月,夹着尾巴拼命造反的岁月,在这一刻,似乎被全面的复现出来了。
造反十余年了,打了无数场大小战斗,杀过的人太多,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临死前的惨状。
基于这样的过往经验,王龙认定自己就是在尸山血海之中滚出来的悍将,是万中无一的天选之子。
可是,自从与孙传庭的秦军对上以后。
不对!
应该是与孙传庭前军的神秘赵姓将领对上之后,王龙便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某些时候,不,就是当时当刻,这种疲惫感,已经渐渐的演变为一种绝望感。
火器火器打不过,骑兵骑兵打不过。
那还能怎么打?
又应该怎么打?
明明都是百战老卒,明明都是尸山血海之中滚出来的强悍存在,为什么在这支秦军前锋的面前,就像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废物呢?
被人当野狗一般的疯狂屠杀。
被人当成野狗一般毫无理由的疯狂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