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文华殿。
虽然不是什么大朝,但是来的也不只是尚书翰林,还有左右侍郎等相关部门的领导人。
“你们的奏折,朕都看了,很好,但是想法太过局限。”
朱祁钰坐在位置上,开口便让群臣竖起了耳朵。
“其实,你们可以更大胆一些,为何就没人想过,地丁合一,田亩起丁,田多则丁多,田少则丁少,计亩科算,这样不就少了欺隐。”
看着一个个震惊的官员,朱祁钰淡淡道:“你们知道何为国吗?”
“大曰邦,小曰国,邦之所居亦曰国,北至苦兀,南至交趾,西至西域,自古以来,皆是我华夏疆域,今为大明之国。”
“而一个国家,所收税收,除尔等俸禄,还有军队饷禄,从上至下,皆为一体,王侯、勋戚、富贾、缙绅、富户等等,理当交税,甚至是造反,那也得交税。”
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中提出了税收平等原则,即,国民都须在可能范围内,按照各自能力的比例,即各自在国家保护下享有收入的比例,缴纳国赋,维持政府。
所谓平等,并不是平均。
群臣们齐刷刷看向圣人,有的甚至觉得圣人有些疯狂。
废除官员和地主的免税特权,难道不怕天下大乱吗?
可正如裴纶所说,儒生是依附在朝廷身上的,那么天下真的会大乱吗?
朱祁钰算是想通了,在大明,他们没有造反的可能,如今乱事,多是那些被逼急的百姓揭竿而起。
藩王或许还有可能性,可是大臣们细想了一下,若是真的这么做,那么谁会为他们卖命?
朝廷颁布的是仁政,是减轻广大民众负担的减税政策,除了蛊惑,农户不会帮他们。
“还有,为何百姓纳税能被欺隐,无非就是百姓不知税例,诸位都是大明栋梁,制定纳税日期、纳税方法、缴纳数额等等事项,应当不在话下。”
朱祁钰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若是百姓知道自己应当交多少税,那么官吏拿什么加派?难不成官吏敢自设税目?那不就是造反?”
“再者,夏秋两税,往后能不能在固定时间,虽然气候不同,但亩丁合一之后,朝廷并无需强求粮草,那么固定时间交税,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分批分时来得好一些。”
目光看向高谷,朱祁钰扬起嘴角笑道:“如此铸造银耗不就减少了?统一运输不就也减轻百姓压力了?高侍郎?”
突然被朱祁钰点到名字,高谷立马弯腰,佩服说道:“陛下英明!”
这不得不让高谷佩服,同时很多大臣也发现,自己呈上去的奏折,多是阐述问题,而不是解决问题。
现在,大明的至尊好像在教导着他们,提出了或许可行的方案,可以说是减轻了作业难度。
“今日会议,其他暂且不谈,先论一论此法如此完善之后的可行之处。”
朱祁钰拍了拍手,宫娥立刻端上了茶水,上了蒲团。
之前的朝会,下朝圣人就跑,看到上茶、上座,大臣们便知道,今天是持久战了。
“谢陛下赏。”
大臣们躬身,随后坐了下来。
“陛下,官员百姓乃至武勋国戚,难不成都要纳税?”
王直看了一眼茶碗,喝都没喝就站了起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