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通自始至终都是恭王的人,因为沈清棠和薛庭笙的婚事,沈弛言后来也自然偏向了恭王一派。
所以薛执宜也无法确定,沈弛言究竟是真的通敌卖国,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党争中的诬陷和攻讦。
如果是后者……那霍无忧这个人就太可怕了,连自己至亲的死都能用来作为诬陷他人的工具。
薛执宜的眼神越来越阴冷。
前世她的悲惨人生,祸起于薛家和傅容心,但恭王和珹王的党争中,珹王一党的陷害也难辞其咎。
前世,霍无忧究竟在珹王党中扮演怎样一个角色?
在构陷薛家这件事上,除了薛庭柳,还有谁也动了手?
霍无忧参与了吗?
今日他在薛府形迹可疑,都去了哪些地方?和一年后的那场诬陷有没有关系?
浴桶中,薛执宜抱膝沉思。
她前世死得太早了,所得到的信息实在有限。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霍无忧挡了她的路,她一定不会手软。
“小姐?”
素月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
薛执宜恍神:“怎么了?”
素月答她:“临安侯和安乐郡主已经走了,夫人正在堂屋,要和小姐说话呢。”
“知道了。”
薛执宜起身,素月熟练地替她擦干净身子和头发。
她穿了身绉花暖缎的夹袄厚褙子,还带着水汽的头发草草绾着,又揣了个手炉,才去见傅泠。
此刻天已擦黑,薛府终于安静了下来,想必宾客们都已经散了,否则傅泠只怕无暇找她。
只是这个时辰来找她,多半是奔着兴师问罪来的。
果不其然,一进门便看见傅泠黑沉沉的脸。
顿了顿,薛执宜朝她行礼:“母亲。”
傅泠的眼神冷得吓人,只冷眼审视着她。
这样的眼神,薛执宜似乎从小就见过,这样带着淡淡鄙夷和厌恶的审视,几乎贯穿了她记忆里的每一个角落。
旁人都说傅泠是慈母,长女出阁后,对膝下这个唯一的小女儿疼得如珠似宝。
可薛执宜自己知晓,这种不达心底的虚假慈爱,就像藏在衣服里冷不防扎她一下的针,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折磨。
“跪下。”傅泠冷声。
薛执宜一愣,不言,只缓缓在堂屋正中屈膝而跪。
她知道自己今日算计傅容心,算是触及傅泠的底线了。
傅泠手中的菩提子手串细不可闻地咯咯一响:“执宜,你可知错?”
薛执宜面色无澜:“请母亲教导。”
只见傅泠眼中是十足十的失望和痛心疾首,几乎要将那鄙夷和厌恶都要遮盖得严严实实。
“我从小教导你,为人当正直良善,可你看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浑然一个蛇蝎毒妇!谁教你把这些阴毒的心思用在自己的表妹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