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见惯了葛元徽素日的样子,只知她是最温婉有礼的,对谁都带着张笑脸,高贵又美丽,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一众宫女敛声屏气,齐齐跪着,为首的劝她:“葛小姐,您的伤不能这般折腾啊,奴婢替您请太医吧!”
“请太医有什么用!”她竭声吼着:“太医能马上医好我的脸吗!太医能杀了薛执宜吗!!!”
她肆无忌惮地摔打着,丝毫不顾及这是在宫中,她只知道自己最引以为荣的这张脸毁了!永远毁了!就因为薛执宜那贱人,为什么为什么!
老天还真是不开眼,怎忍心让她这样高贵的珠玉被低贱的顽石碰碎?她薛执宜怎么配!
正此时,一个声音夹着怒火,自门外传来。
“她要闹就让她闹,没出息的东西,枉费本宫和葛家一番苦心!”
葛贵妃刚听说葛元徽醒了,就听到她的动静,本就打了败仗的人,更是怒不可遏,此刻气势汹汹而来,没等葛元徽再发疯,就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葛元徽没站稳,摇摇晃晃跌坐在地。
葛贵妃居高临下冷笑一声:“看看,这就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女儿,大雍最出众的贵女,名满天下的华京第一美人,竟如此不堪一击,这般轻易被打败了?”
这一巴掌打得葛元徽有些恍惚,眼泪无意识地往下掉,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失声痛哭:“姑母……可是我的脸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葛贵妃只瞥了为首的宫女一眼,那宫女就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葛贵妃在床沿坐下,她的声音放缓了几分:“元徽,过来。”
葛元徽依言过去,老老实实在贵妃身侧坐下,她咬牙切齿,看着葛贵妃的眼中却满是期待:“姑母,薛执宜死了吗?太后是不是赐死她了?”
却见葛贵妃瞧了她一眼,艰难叹了口气:“她没死,甚至可以说是全身而退,还害死了云雪,本宫也被褫夺了协理六宫之权。”
“什么……”葛元徽牙关颤抖,不可置信地哆嗦着:“她什么事都没有……怎么会?我的脸都毁了,她居然没事!怎么可能!那我算什么?到头来我变成这副鬼样子,薛执宜却一根头发都没伤着……为什么!”
“闭嘴!”本就心烦不已的葛贵妃再次呵斥她。
葛元徽痛心疾首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嚎啕大哭:“可是姑母……我不服!我不甘心!”
“不服不甘心就对了!”葛贵妃眼中血丝密布,她定定看着葛元徽:“记住你今日的屈辱,记住你此时此刻的毁容之痛,永远都不要忘记,更不许颓废下去,否则薛执宜就真的要得意一辈子了!”
“是……”葛元徽的双眼恨恨瞪着前方,声音似喉间含了刀子一般,每发出一个声音,就要呕出一口血来:“我一定会打败薛执宜,我要吃她的肉、饮她的血,我要她在我手里永世不得翻身!我要永远永远都做大雍最明艳的贵女!”
“这才对。”葛贵妃看着她眼中汹涌的斗志和仇恨,道:“这才是咱们葛家的女人,永远不会自怨自艾,不愿屈居人下,更不会因为一次败仗就再也站不起来!”
葛贵妃用帕子擦了擦她伤口里溢出的血痕,和脸上的泪水:“不就是一道疤么?元徽这张脸,即便白璧微瑕,也不是那些顽石俗物能比上的,更何况你才学过人,出身高贵,其他人更是望尘莫及,元徽,你要记住,葛家的女人貌美,但从来不靠这张脸,想要坐上后位,延续葛氏一族的荣耀,有千百万种法子,以色事人才是最下策。”
“是。”她的眼泪再一次滚落:“元徽记住了!”
拉着葛元徽冰凉的手,她道:“至于这个伤,本宫会遍寻天下名医为你诊治,本宫会请旨让你在宫中多留些时日,你只安心养伤,这般动气,对伤口恢复可不利。”
不知在想什么,葛元徽的眼皮忽然颤了颤:“姑母……”
“怎么了?”
她忽然反握住葛贵妃的手,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