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夜晚总是寒意十足,更别说是在一个四面透风的亭子里。夜亦谨早就在此处等候,但是他等的人还没有出现,他便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被他捆成了个粽子,随意丢在旁边的黑衣女子。
柳清凌早已经见识过这人的可怕,此刻脖子上青紫的掐痕还隐隐作痛,刚才几乎要窒息而死的经历让她现在一接触到夜亦谨的目光就瑟瑟发抖。但她并不是个没有骨气的人,就算夜亦谨差点把她掐死,她也没有把自己和吴汝州的半点真实情况透露出去。只是夜亦谨的心硬如铁和辣狠的手段已经她心中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让她产生了一种天然的畏惧。
所以就算夜亦谨披着一件明显又短又小的斗篷,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夜亦谨阴沉沉地往她的方向一看,她也生不出半点想笑的欲望。
子时将至,吴汝州带着叶冰凝朝留青亭赶去。
叶冰凝身上的春衫虽美却单薄,此时就算坐在不见风的马车里,夜晚的低温也让她被冻得眼泪鼻涕都要流出来了。因为她有些不耐烦地转动了头部,叶冰凝牵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皮肤上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痛意,她突然火气上来了,打开马车帘子在罪魁祸首的背上狠狠地拍了一掌:“到底什么时候能到啊,按你这速度,恐怕还没到留青亭,我就冻成一块儿冰了。”
吴汝州吃了重重的一个巴掌,整个人差点被拍飞,背部也是火辣辣地疼痛,那张周正清俊的脸上表情扭曲,让人不忍直视。
他倒吸了一口气,回道:“很快的,再走一刻钟就到了。”
这叫很快?叶冰凝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翻白眼气呼呼地放下帘子缩回车厢。
虽然刚才吴汝州已经向她解释了,他劫持自己只是想让夜亦谨将今天抓到的女刺客放了,但叶冰凝心中仍然不悦:他们虽然算是朋友,但也没多熟吧,吴汝州若想同她做戏,怎么着也得先经过她的同意吧!
但是面对叶冰凝的质问,吴汝州只皱眉答道:“这件事情不单单是为了我手底下的人,也有夜王殿下的原因。那薛青彦问题大得很,我也是好心想提醒提醒你们,免得到时候你们一回京就遭受强加之罪、无妄之灾。”
他说得认真,叶冰凝信了七分,但无论叶冰凝怎么追问,他都不愿意把原因告诉她,只说待会儿人齐了就可以分析事情了。
“故弄玄虚。”叶冰凝小声嘟囔着。
虽然吴汝州说了这是为他们好,但她心中仍然带着很强的戒备心,这个吴汝州武功实在高强,自己如果来不及用毒的话,在他面前就如一个没有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万一吴汝州没有说实话,是想靠她引出夜亦谨然后杀了他怎么办?
叶冰凝拧着眉从腰间摸出数道暗器,藏在手中袖间,做好周全准备。这时马车突然减速,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前一倾,差点从座位上滑下来,但紧接着她就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
留青亭到了。
她一下车便看见了站在那个简陋又破旧的亭子中仍然气质高华,如明月松柏般的夜亦谨。他眸色沉沉地对上叶冰凝的目光,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泛起涟漪,满腔的冰寒在这一刻都因为这一眼变得火热而有生机。